看了报上的电视广告,作者偶然得知陈冲将出现在当晚的节目中“entertainment”此节目将采辑天与地的电影片断,将对陈冲在其中的扮演做专题评介。
这是个极好、天大的好机会——对正写陈冲传记性故事的作者来说。
节目正要开始,电话铃响。一接,那头竟是陈冲,声音有些孩子气的慌张。
“你帮我把这个节目录一下好不好?”陈冲急促地请求道。
“怎么了,你家电视坏了?”作者蹊跷。
“不是!录像机坏了!”
“好的。开始了,你在看你自己吗?记者进了你家门你出来啦!”
那边一声求饶般叫:“别跟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因为不敢看才让你录像的!”
“为什么?!”作者语调上蹿下跳。
“因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怕看,每次这种节目我都害怕看!”
“彼得不在家?”
“他在家我也怕。就不知道怕什么”
作者又好气又好笑地:“你说你!你到底怕什么呀?”
陈冲:“说不清。要是我觉得自己表现不好,傻乎乎的,我会好一阵没劲!”
作者答应帮她录像。
陈冲解释道:“录下来我可以明年再看。”
“明年再看还有什么看头?!”作者问。
陈冲:“每次都这样:隔一年看就不害怕了。每次我都这样”
“那你现在在干吗?”
“有几个亲戚在看我的这段专访,他们把声音开得特别大,我也不愿听,就躲到浴室里了。”
作者想,好在她家最大的浴室犹如一间客厅。
“那你在浴室里干吗?”
陈冲说:“缝一个小帽子——给安琪女儿的。”
“你还会缝帽子?”
“缝好了给你看!”她马上来了炫示欲。
“买一个不就得了?费那么大功夫”
陈冲驳道:“买不到这种海狸子皮的。芝加哥很冷,这帽子肯定特管用!”
作者有些感动:她是个常惦记别人的人。对于安琪,她的一份友谊那么淳厚。据说俩人正合作搞一部反映文革时知青农场的故事,此故事取材于安琪的长篇自传红杜鹃。
陈冲又说:“这些名贵的皮子是我拍死亡地带时得的。是做服装的边角料。当时我就想:“唉,给安琪女儿做个小帽子倒不错!”
作者这时告诉她:好了,电视快完了,(电视中的陈冲已在与记者道别)她可不必继续禁闭在浴室里了。
最后作者还是忍不住问:“喂,你到底害怕什么?”
我仍然相信可爱的女人应该是贤慧、恬静的。今晚我将不在电话上大笑,或想入非非,为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而激动;今晚我要静静地在炉火旁织毛线
——陈冲散文把回想留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