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副样子说明他满心不高兴。朱莉想了一想,把夏托福尔的劝告作了相当坏的解释。她以为他想在演出时继续对她低声说那些奇怪的话,如果她坐在前面,这样做就不可能。可是她回过头来再看看大厅时,发现有好几个女人的望远镜都朝着她的包厢望;不过一张新面孔出现的时候,总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又是窃窃私语,又是微笑,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在歌剧院里真是少见多怪!”
那个陌生女人弯下身子细看朱莉的花束,然后笑容可掬地说:“夫人,您这把花束多好看!我敢肯定在这种季节这束花一定很值钱,起码10个法郎。大概是人家送给您的?一定是人家送来的,对吗?妇女是从来不买花束的。”
朱莉惊奇得睁大了眼睛,她简直不知道她是同怎样的乡下人在一起。“公爵,”那个女人懒洋洋地说“您没有送过我花束。”夏韦尔尼赶忙向包厢的门走去。公爵想阻止他,那个女人也想阻止他,她已经不再想要了。朱莉同夏托福尔交换了一下眼色。这眼色的意思是:“我感谢你刚才的忠告,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可是她仍然没有猜对。
在整个演出当中,戴羽毛的女人用手指打节奏,可惜都打错了;她谈论音乐,也谈得乱七八糟。她细细查问朱莉的袍子值多少钱,她的首饰和马匹值多少钱。朱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举止礼仪。她得出结论认为这个陌生女人是公爵的亲戚,最近从下布列塔尼1来的。等到夏韦尔尼回来,他拿着一把巨大的花束,远比他老婆的那把好看,于是他们又是赞美,又是感谢,又是道歉,闹个没完没了。
“德夏韦尔尼先生,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个所谓乡下女人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以后说“为了向您证明,我引用波蒂埃2的一句话:‘提醒我向您许诺些什么吧。’说真的,我曾答应给公爵绣一个钱袋,等我绣好给您也绣一个。”
1下布列塔尼是法国西北部边远地区。
2波蒂埃(1775—1838),巴黎当时杂剧院的一个喜剧演员。
最后,歌剧结束了,朱莉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同这位古怪的女客坐在一起总觉得别扭。公爵挽着朱莉,夏韦尔尼挽着那位女客,夏托福尔脸色阴郁,满脸不高兴,在朱莉后面走着,带着尴尬的神气同他在楼梯上遇见的熟人打招呼。有几个女的从他们身边经过,朱莉看见她们很面熟。一个青年男子一边嘲笑一边跟她们低声说话,她们马上回过头来,十分好奇地注视着夏韦尔尼和他的老婆,其中一个女的还嚷了一句:“这可能吗?”
公爵的马车到来了,他向德夏韦尔尼夫人行礼,再一次热烈地感谢她的好意接待。这时候夏韦尔尼送那个陌生女人一直到公爵的马车旁边,剩下朱莉和夏托福尔单独在一起。
“这个女人是谁?”朱莉问。
“我不应该对您说因为这件事太异乎寻常了!”
“怎么?”
“不过,所有认识您的人早晚会知道清楚的可是夏韦尔尼!我真不会相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说,我的天!这个女人是谁?”
夏韦尔尼回来了。夏托福尔低声地回答:
“她是德赫公爵的情妇,梅兰尼尔夫人。”
“仁慈的上帝!”朱莉惊愕万分地望着夏托福尔叫起来“这不可能!”
夏托福尔耸了耸肩膀,在送她上马车时,再补充一句:“这就是我们在楼梯上碰到的太太们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她倒是这一类人中最合适的人。他需要照顾,需要体贴她甚至于还有丈夫。”
“亲爱的,”夏韦尔尼用快活的口吻说“您不需要我送您回家吧。晚安。我要到公爵家吃宵夜。”
朱莉没有回答。
“夏托福尔,”夏韦尔尼继续说“您愿意同我一起到公爵家吗?他们刚告诉我,也邀请了您。您引人注意也讨人喜欢,幸运儿!”
夏托福尔冷淡地谢绝了。他向德夏韦尔尼夫人行礼,马车开动时,德夏韦尔尼夫人气恼地咬她的手帕。
“好吧,亲爱的,”夏韦尔尼说“您至少得用您的两轮马车把我送到这位公主的门口吧。”
“好的,”夏托福尔愉快地回答“可是,顺便说一句,您知道吗,您的夫人终于已知道了坐在她旁边的是什么人了?”
“不可能。”
“完全是事实,您这样做非常不好。”
“算了!她的风度很好;再说人家还不十分认识她。公爵带着她到处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