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粞说:"也算是吧,不过,我不配。"
父亲说:"怎么这样短自己的志气?"
粞说,"她是大学生,我算什么!"
父亲说:"你朝她求过婚了?"
粞说:"求过,她没同意。"
父亲说:"那就算了吧,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哪里找不到个好女人?"
粞说:"说是这么说,心里放不下。星子对我有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意义。"
父亲嘲笑般地打量了粞一下,方说:"你有毛病!"
粞笑笑,没说什么,他想父亲是不会理解他的。
父亲到厨房去张望了一下,折回时说:"你妈出去了?是不是有了相好?这都几点了!"
粞不满,粞说:"你对妈说点好话不行?她为你吃了一辈子苦了。"
父亲说:"这话没道理的。她为我,我又为谁?未必我这辈子在享福?即使她是为了我而吃苦,我写信要她离婚,她为什么又不肯?
粞说:"妈是为我们姐弟三个想呵。"
父亲说:"所以,一个人老是为了别人着想,倒霉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你想想,这个世界总得有人走运有人倒霉,她不许别人倒霉,那么就只好留给自己了。"
粞对父亲这套说法又好气又好笑。粞想父亲的自私有点炉火纯青了。可不能不说父亲的推理是符合逻辑的。粞说:"你既然认识这么深刻,为什么你一生也这么不顺?"
父亲说:"这就在于一切政治运动都不按逻辑办事,它信马由缰,撞到你,你躲都躲不开。我幸亏一走了之,要不,文革中还不又是一死?"
粞默默点点头,他想父亲也只是抓到一点保护自己的本事。
父亲又说:"还是说你妈,她老是讲为别人,结果,她使你们姐弟三个过好了吗?没有,她又使我过好了吗?也没有。她不离婚的结果,是她自己一人得了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同情她,人人都夸她忍辱负重,她得到了名声。"
粞吃了一惊,但他回味父亲的话时,却觉得母亲固然有些委屈,但父亲讲得实在有理。
父亲说:"所以我并不感谢她,你记住,粞,对于男人来说,不必去空谈什么爱不爱,灭了灯,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味儿。"
粞笑了。粞说:"你倒想得开,那你还找妈干什么?"
父亲说:"我不找她聊天干活睡觉,我找她离婚总是可以的吧?"
粞说:"离婚?你疯了!何必这样?"
父亲说:"很简单,她不要丈夫,可我要老婆,我二十几年没老婆,我现在想要一个。"
粞说:"你跟谁结婚?"
父亲说:"总归会有人的,我现在一百多块钱一个月,房子有一套,找个者伴儿暖暖脚也不会太难。"
粞说。"我真想象不出来你是这么敢做敢为,这么果决,什么都看得开,放得下。"
父亲说:"算你认识还对,我这只是做了一个人基本该做的,丝毫不出格。"
粞默默地点点头。
父亲说:"粞,我劝你同我弄好关系,这对你只有好处。"
粞说:"你是我父亲,我钦佩你。但是我更爱妈妈,这一点,你永远也达不到她的位子。"
父亲没等来母亲,只好走了。临行前,见粞呆思,便又说了句:"记住,不要心系于一个女人。关了灯,女人都一样,而男人最需要的是关灯后的女人,别的都无所谓。"
粞想,果然是如此,只是不甘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