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尊姓大名?"
"鼻子——李。"
只听这三个字,回身已然不见墙上那人。头两字"鼻子——"声音还是在那面墙上,最后一个"李"字,已经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原来此人竟是赫赫有名的鼻子李。轻功盖世,名不虚传。人家既然如此看重自己,胆气也就足了。至于人家说功夫在自己之下,也并非一般客套话。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总爱把自己藏在别人后边;没真本事的人才总往前窜,生怕丢掉自己。怕人忘掉是最悲惨的事——这是题外的话了。
且说这时,东洋武士已经把木桩子砸进地里一尺半,地面上露二尺半,他双臂一展,落在木桩上,像只老鹰落在旗杆顶上。他并不进攻,而是朝傻二比划两下,叫傻二进招。傻二想到鼻子李嘱咐他的话,用心琢磨对方的招法,悟到这东洋武士身材矬小,够不上自己的发辫,故此先立个木桩,站在桩上,居高临下,逮机会好捉自己的辫子。傻二看破对方招数,也就马上有了对策,他纵身贴前,拳掌并用,就是不动辫子。东洋武士手法极快,把他的来拳来掌,一一抵住,而那双鹰眼始终死盯着他头上的发辫。傻二主意拿定,不到紧要关口,决不使唤神鞭。东洋武士也看透了他的用意,故意卖个破绽,待傻二贴前,猛出双掌,快若迅雷疾电,傻二赶忙招架,两双胳膊顿时绞在一起,傻二的左腕被拨在中间,只要对方发力,就可能被拨断。使辫子!他刚一动念,辫子已经抽在东洋武士的脸上,这一下,打得东洋武士立即松开双臂,身子一晃,险些掉下木桩,但傻二这一辫子打出去,似乎感觉辫梢碰到什么,这是东洋武士的手!他立即明白东洋武士今天憋足劲来捉自己辫子的,挨了打也没忘了抓他的辫子。他变个招数,不用横抽,而是如蛇出洞,寻到空隙直戳出去。软软一条辫子,使得像铁杆扎枪,刚猛异常。玻璃花在一旁叫道:"佐爷!小心辫梢扫眼睛!"东洋武士不通中国话,怔了一下,就给傻二的辫梢飞快地戳上眼睛,不等他睁开眼,傻二抡起辫子就抽,"啪!"声如劈天,打得东洋武士在木桩上转了两圈,若不是脚下有根,早跟土地爷热乎去了。
这两下把东洋武士打糊涂了,他闹不清辫子的来龙去脉,甚至不知这辫子究竟在哪儿。可是他忽然见傻二的辫子一甩,像棍子一样横在自己眼前,东洋武士见这机会绝好,出手抓辫,指尖将将沾上辫子,这辫子又变成链条在他手腕"刷"地缠了两道。跟着傻二来个"狮子摆头",硬把东洋武士从木桩上甩起来,同时一掌打在东洋武士胸口上。这一掌为了不叫东洋武士借机抓他辫子,因而运足气力,锐不可当,直把东洋武士晕头转向地扔在对面的戏台上去。就这一瞬,傻二已然站在那木桩上,神鞭乌光光又松松地绕在肩上,双手倒背,神气顶足,好像站在那儿看戏。
在众人叫好和哄笑中,东洋武士就像名丑刘赶三,傻乎乎立在戏台上。不知谁大喊一声:"打他妈洋毛子呀!"跟着一大群人跳进场子和四条日本汉子打成一团。看热闹的人见闹事了,有的往南跑,有的往北跑,反而挤成大瞎团。一时拳飞棒舞,不知谁揍谁。死崔忽然带着一帮小混混,冲进人群,围住玻璃花,一把将他胸前的金表夺去,跟着混混们手舞斧把、竹竿、门栓,把玻璃花打得杀猪一般嚎叫,一直把嗓子喊劈了,出不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