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养儿防老,她是养儿做孝母,当儿子的老奴才。
别人的孩子乖乖巧巧不用父母担心,她的一双儿子是来讨债,稍微说一句重话就摆脸色给她瞧,关心他当驴肝肺,根本不识当母亲的难处。
富贵出身的林秀女自幼好命,可是人总是不知足、不满现况,贪心的要拥有全世界。
“是啦!楚妈妈不老,永远青春年少,就像温柔的小姊姊。”田温柔轻声地哄著。
老人囡仔性,个性就像小孩子,哄哄就没事。
林秀女泪中带笑地说:“温柔的嘴真甜,楚妈妈没有白疼你。”
“温柔知道楚妈妈疼我,楚妈妈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她挑老人家爱听的话语奉承。
田温柔哄得林秀女心花怒放,泪止了,笑得咯咯咯,一张嘴老是阖不拢。
“温柔呀!上回楚妈妈提议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什么事?”
回国快十来天了,她忙著适应新环境的变迁,准备找个固定的工作,有空就陪楚妈妈逛街、聊天,当真不知所问为何。
林秀女笑嘻嘻地提起“就是做楚妈妈媳妇那件事。”这么贴心的娃儿,岂能不藏私?
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个媳妇她要定了。
“楚妈妈”田温柔不好意思地红了双腮,低垂著头叹唤著。
楚天默可是神经一绷,竖起耳朵,担心被母亲给卖了。
“男大当婚‘大当嫁,你自己决定,看要老大还是老二,赶明儿我亲自上美国提亲。”
攸关终身大事,楚天默不能再沉默。“妈,你当我们兄弟是廉价货呀!乾脆买一送一就不用挑了。”
“你们比廉价货还不值,要是温柔点头,我连夜将你们兄弟打包,送给她当大、小丈夫。”
两个儿子比不上一个温柔,什么三妻四妾,一妻两夫才新潮。林秀女不管儿子的意愿,认为媳妇比较重要,还会帮她生金孙。
“妈,重婚在台湾是有罪的,何况人家温柔才瞧不上我呢!”楚天默话中隐含暗喻。
“是吗?”林秀女心焦地转头一问:“温柔呀!你真的不喜欢我儿子?”
这这教她怎么回答?“楚妈妈,我怎么会不喜欢默哥?他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亲哥哥,哎呀!小丫头,亲兄妹能结婚吗?我要的是像女儿一般贴心的媳妇,不是早晚都得嫁人的女儿。”
女儿是别人的,迟早要离开她身边,而媳妇才能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这一点小希望眼看要落空了。
看到母亲失望的表情,楚天默坏心地推兄长一把“妈,你还有一个儿子,不要太早失望,说不定温柔会有不一样的回答。”他提醒著。谁教大哥不守信用,五年之期已到还赖皮不接手,妨碍他接近心仪女子的机会。
林秀女不抱希望的摇头。“你们兄弟一个样,她都不喜欢你了,怎会要那个死倔脾气的野马?”
在她心目中,他们两个都差不多,弟弟像哥哥,哥哥不就更像哥哥,温柔怎会喜欢他?
“问问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反正还有一丝生机嘛——”看母亲犹豫了,他猛下重葯“你要温柔这个媳妇吧?”
林秀女倏地眼睛一亮,死马当活马医。“温柔呀!那狂儿呢?”
“我我”田温柔的脸一下子充血,红得像热番茄。
林秀女心急的催促“不要一直我个没完,喜欢就点头,楚妈妈马上把他找到你跟前。”咦!有希望哦!
会脸红表示心里有点意思,加上她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娇羞状,嗯!八九不离十,她一定看上我家的狂小子。
要媳妇就得加把劲。
“我那个儿子行事特怪,你不喜欢他也是很正常,连我这个妈都很汗颜怎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不会啦!楚妈妈,狂哥有他独特的风格,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我怎会讨厌他。”
独特?是叛逆吧!林秀女再加把劲继续说:“是呀!你是不讨厌他,只是将他和阿默一样当成哥哥。”
“我不一样。”她说得很轻很轻。
故意当作没听见的林秀女扯开喉咙“唱歌的是比较没定性,当哥哥也好,免得耽误了你。”
“我不怕被耽误。”田温柔的声量略微尖高些,但仍是有点胆怯和羞色。
这下她明了老二干么一个劲地推销老大了,原来小娃儿心动的对象是放荡不羁的狂儿,而不是循规蹈矩的阿默。
不过温柔也太胆小了,这样怎么抓得住心上人的心?
“温柔,看来你是中意狂儿,不过楚妈妈得说你一句,喜欢?*党隼矗灰肺匪跛醯模蝗恢尾涣怂!?br>
田温柔苦涩地朝他一笑“我是喜欢狂哥,甚至想嫁她为妻,可是他并不爱我。”
同样出色的外表,她从小就喜欢扬著下巴睨人的楚天狂,著迷地追随他每一步的移动,心就会有一阵好满足的感动,恨不得成为他的女人。
反观对谦谦有礼的君子楚天默,她只有单纯的手足之情,始终不曾爱上他。
那年,她十七岁,高二,父亲偕大姨出国洽公,她一个人寄居楚家,而楚家两兄弟则在国外念书未归。
有一次楚伯伯生日,两兄弟专程赶回来祝寿,她和他们都多喝了一点酒,结果酒力不支,各自提早回房休息。
她还记得很清楚,当半夜口渴下楼喝水时,正巧遇到正要上楼的楚天狂,她一时情难自持,主动地投怀送抱,两人就在楼梯转口处发生了关系。
那是她的第一次,她永远忘不了他怕弄痛她还小心翼翼的表情,不断用温柔的话语带领她奔上高潮,事后抱著她到浴室清洗,然后送她回房。
可惜好梦易碎,当她怀著纯真笑靥去找他时,他怀中搂著一位只著底裤的美丽女子,两人正在沙发椅上忘我的卿卿我我,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心痛地指责地玩弄她,他反而一如平常地嘲笑她不懂事,说他才不屑和一名青涩不堪的小女孩玩成人游戏,叫她白天少作梦。
一时之间失了贞操又失心,田温柔简直无法接受打击而萌生死意,后因顾及田家只剩她一条血脉而作罢,休学远赴美国就学疗伤。
即使现在伤口仍痛得刺骨,她还是不改初衷的爱他,因为这是她的宿命,一个愚蠢女人的悲哀。
“不要灰心,我是他妈,我叫他爱你就爱你,反正他又没有女朋友。”
“是呀!温柔,我大哥那个个性太狂了,以后一定娶不到老婆,你就当做善事,委屈点嫁给他。”
田温柔被这对母子霸道、诙諧的话语逗笑了,一扫心中阴霾,只要她有心,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因为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青涩的小女孩。
“楚妈妈、默哥,你们不要再诋毁狂哥了,小心他听到会不高兴。”
扠著腰,林秀女一副母夜叉模样。“他敢!”
“有老妈在,大哥不敢不高兴。”才怪。楚天默相信大哥不会不当一回事。
“对了,阿默,狂儿好些天没回家,报上说他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好歹他也是她生得很辛苦的儿子,多少得关心一下。
“妈,不要担心,大概是宣传手法吧!”说不担心是假的!季礼文已找了他不下十次。
如果只是单纯的宣传手法,季礼文不会急得直跳脚,大骂大哥忘恩负义,没有艺人的敬业精神。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季礼文言词闪烁,好像知道一些内情却惧于某种因素而不敢坦白,只敢在报纸上不断放话,盼倦鸟早日归巢。
“哼!好好的正事不做,跑去唱什么歌?我都回来好一阵子了,也不见他来请安,真是”
林秀女话还没说完,病房外便传来戏谑的笑声,将她未竟的话尾接续。
“不孝。”
众人往紧闭的房门口望去,只见缓缓推开的门扇,露出一张他们挞伐对象的脸,带著熟悉而狂狷的笑容。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我那个不孝子呀!你舍得回来看看你妈呀!”林秀女是喜在心头。
楚天狂轻笑地搂了一下母亲的肩膀。“妈,这里是医院不是咱们家。”
“死孩子,你就不能顺我一次呀!我白生你了。”她板著脸生气。
“别气、别气,生气会长皱纹,我可爱的美女妈妈。”楚天狂没大没小地揶揄母亲。
林秀女抿著嘴。“你哦,没个正经,连老妈都戏弄。”她心里可是甜滋滋的。
微微一笑,他将视线投注在楚天默上了石膏的肥脚。“你的伤怎么样?”
“不打紧,骨折而已,一个月后就可以拆了,其他都是些小割伤,护土已经把碎玻璃都排出来了。”
“是吗?我听到的消锨你伤重不治,我还真怕来替你送终。”咬!他被骗了。楚天狂有点不爽。
林秀女连忙出口“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咒阿默不幸呀!”都这么大的人还乱说话。
反观母亲的神经质,楚天默神色凝重的问:“大哥,你几时知道我出事?我明明已对外封锁了一切。”
远场车祸来得离奇,似乎是故意要追撞他所坐的那一侧,待车冲上安全岛翻覆那一刻,他很清楚的看到货车司机脸上满意的表情。
所幸他们在后座擦撞甚小,捡回一条命只受点轻伤,但司机就没有那么幸运,车头冲撞行道树,他当场夹死在轿车驾驶座。
楚天默怀疑有人在幕后操控,所以暂时封锁消息。
“刚刚一知情,连忙抛下重要事情赶来医院。”早知道先做完再来。楚天狂深感遗憾。
楚天默满脑子疑问“是谁告诉你的?”慕后操纵者?可是应该不像。
他脸上有抹怨色。“一个朋友的朋友。”瞧楚天默一脸疑惑,他多说了一句“那个恶女的名字不值得提。”
实在太不够意思,简直黑心,活生生打断人家的好事,她会下十八层地狱。楚天狂不怪风天亚的夸大其词,反而因欲望不得抒解而诅咒她。
“恶女?”他更加困惑了。
“别问,她不好惹。”看似正常的女人最可怕。楚天狂正经的问:“对了,肇事者有没有出面?”
“逃了。”
“逃了?”楚天狂不解地挑眉。“报警了吧?”
“没有。”
没有报警,他在搞什么?“为什么?”
楚天默用眼神瞄瞄母亲,暗示此事尚有内情,等她离去再详谈。
楚天狂很快就接收到弟弟的暗示。
“大哥,还有一个伤患你没打招呼。”他努努下巴,指向一旁神经紧张的田温柔。
头一转,楚天狂意思性地点个头就不再理会,气得一心要撮合他们的林秀女想用椅子敲他,看能不能开窍。
“你那是什么态度?多少问候人家的伤势如何,老摆一张死人脸给谁看?”
他轻松的说:“我和她不熟。”
这句话令由温柔期待的喜悦降了三分。
林秀女没好气的道:“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会不熟?我还打算让你娶她呢!”哈!他不熟谁熟?
楚天狂的抗议马上出口“不会吧!妈,你想害死我呀!”她真是杀人不见血。
田温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语词艰涩的代替林秀女问出“和我结婚很为难吗?”
楚天狂才想回答,一道爽朗的男声笑着帮他回话——
“不是为难,而是他怕被某个暴力女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