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镜子,”刘作家起身开始表演了“把镜子伸下去照女人的屁股,看镜子里的屁股,这样既不会掉下去,又可以警惕别人进来。”
“他妈的,”李光头拍起了自己的脑门“老子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镜子?”
“可是您看到林红的屁股了,”刘作家奉承地说“我也就是看看童铁匠老婆的屁股。”
“他妈的。”李光头两眼闪闪发亮地说“你这王八蛋确实是个才子,我李光头一生有三爱,爱钱爱才爱女人,你这王八蛋是我的第二爱。本公司现在是大公司了,大公司都需要一个新闻发言人,我觉得你这王八蛋是个合适的人选”
刘作家成了李光头的新闻官。几天以后刘镇的群众再见到他时,已经不是一个土包子了,他穿着笔挺的西服,皮鞋擦得锃亮,白衬衣红领带,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当李光头从桑塔纳里钻出来时,他跟在屁股后面也钻了出来。他的绰号也换了,换成了刘新闻。刘新闻牢记李光头的忠告,要管好自己的嘴,从此以后刘镇的群众再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比拔掉他的门牙还难。他私下里对朋友说:
“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便说话了,我现在是李总的喉舌了。”
李光头没有看错人,刘作家不该说话时是闷棍子砸不出一个屁来,该说话时又是巧舌如簧。当我们刘镇的群众津津乐道于李光头的绯闻时,刘作家就会出来更正:
“李总是单身男子,单身男子和女人睡觉不叫绯闻。什么叫绯闻?就是丈夫和别人的老婆睡觉,老婆和别人的丈夫睡觉。”
刘镇的群众问他:“别人的老婆和李光头睡了,算不算有绯闻?”
“有绯闻,”刘作家点点头“不过这绯闻在别人那里,李总这里还是干净的。”
刘作家的绯闻论传到了李光头的耳朵里,李光头十分赞赏,他说:“这王八蛋说得有理,像我李光头这样的单身男子,哪怕睡遍古今中外的女子,也睡不出个绯闻来。”
刘作家改头换面成为刘新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堆积如山的来信,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都是自称是处女的女性写来的。一个亿万富翁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没有见过处女的真相,让全国各地多少女性想入非非,她们纷纷写信向李光头表达纯真的爱情。这里面有少女也有少妇,有良家女也有卖淫女,有城市的也有农村的,有女中学生,女大学生,女硕士,女博士,她们在信里都说自己是处女,还有一个女教授也自称是处女,她们在信里或者是暗示或者是明说,都要把自己的珍藏至今的处女膜献给我们刘镇的李光头。
邮局的邮车每天都会将一麻袋的来信扔在公司的传达室,然后由公司里两个强壮的小伙子扛进刘作家,现在应该是刘新闻的办公室。刚刚上任的刘新闻勤奋工作,他的办公室就在李光头的隔壁,他也像李光头一样忙得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阅读大量的处女来信,从中间挑选出一些有价值的读给李光头听。李光头忙得喘气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刘新闻只能见缝插针分段朗读给李光头听。李光头撒尿时读一段,李光头拉屎时读一段,李光头吃饭时读一段;李光头出门时他跟在后面读着,李光头钻进了桑塔纳,他也钻进去继续读着。到了深更半夜,李光头回家躺到床上了,刘新闻就站在床边读,读到李光头睡着了,刘新闻就在他脚旁躺下来也睡一会。李光头醒来,刘新闻赶紧跳起来继续读,读到李光头刷完牙洗完脸吃完早点,读到李光头到了公司的办公室日理万机后,刘新闻才赶紧去刷自己的牙,洗自己的脸,吃自己的早点,接着又赶紧把自己埋进堆积如山的信件之中,赶紧去处理新的处女来信了。
那些日子刘新闻和李光头形影不离,处女的信件像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李光头,一想到全国有那么多的处女膜排成长城一样的队伍在期待着他,李光头的双手就会激动地忍不住去搔自己的大腿。刘新闻挑选的都是最精彩最感人的篇章,刘新闻朗读的时候,李光头两眼闪闪发亮,他像个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天真地惊叫起来:
“真的?真的?”
到后来李光头离不开这些处女来信了,它们成为了李光头的精神支柱,他像是吸毒上了毒瘾一样,当他累了的时候,就会让刘新闻读一段,又立刻精神饱满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他在接受采访时,他在洽谈生意时,也常常忍不住了,像是毒瘾发作了,他必须要溜出来让刘新闻读上一段,才能红光满面地重新坐到记者们和生意伙伴们的面前。那一阵子他常常忘了自己的新闻官应该叫刘新闻,他常常把刘新闻叫成“处女信”刘新闻也是人,也要上厕所拉屎撒尿,有时候李光头想听听处女来信,想来一针精神海洛因,一下子又找不到刘新闻,就会站在走廊上焦急万分地喊叫:
“处女信呢?他妈的处女信跑哪里去啦?”
这时刘新闻就会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冲锋出来,他在冲锋的时候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拿着信已经在朗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