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父亲就五十岁了。
五十岁的父亲想起了老家靠山屯,在这之前,父亲曾无数次地想起过老家,但只是匆匆而过的一个念想而已。五十岁的父亲心情却下一样了,靠山屯一旦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于是父亲决定回一趟老家。父亲回老家时,是坐着自己的专车走的,父亲原来那辆华沙牌轿车,已经换成了上海牌。父亲带着警卫员还有秘书便匆匆上路了,父亲先到了家乡所在地的省军区,省军区早就接到了父亲要来的通知,他们热烈地接待了父亲,并一再要求父亲要有所指示。父亲心不在焉地在省军区的院里走了走看了看,胡乱地指示了两条,便归心似箭了。以前,父亲回老家的心情从没有这么迫切过,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父亲实在无法忍受思乡的煎熬了。当天父亲就奔靠山屯而去。省军区为了使父亲高兴,同时也为了使父亲这次返乡之旅愉快,他们做了周密的安排。除派出一个警卫排外,另外又派出了两辆卡车,车上装满了大米,还有猪肉粉条子,省军区的领导也亲自陪同,于是,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靠山屯。
靠山屯的父者乡亲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的小石头还活着,他们以为,父亲早就被冻死在了深山老林里。因为当年,那些抗联战士,没有几十活着走出深山。他们不是被日本人打死就是冻死饿死在山沟里了。父亲却奇迹般地回来了,而且还这么大的排场。全屯老少都拥出家门,一睹父亲的风采。当年的老人大都下在了,父亲的同龄人大都健在,他们站在父亲的面前不敢认了,父亲也认不出他们了。于是,他们相互启发着回忆着,终于想起来了;然后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眼泪横流,父亲又一次想起当年掏鸟蛋、骑牛背的种种细节,啼嘘不止。
在父亲的眼里,靠山屯还是靠山屯,只不过现在的靠山屯人丁更加兴旺了。此时的靠山屯比过年还热闹,孩娃们呼爹喊娘地走出家门,围在父亲的身分看车队,看亲人解放军。
父亲为了酬谢靠山屯的父老乡亲,他命人在屯中:心搭了两个大灶,闷了一锅又一锅白米饭,烧了一锅又一锅猪肉炖粉条。父亲少年的梦想就是又朝一日能吃上猪肉炖粉条。这不仅是他的梦想,也是靠山屯人的梦想,父亲今天要向人们还这个愿了。
父亲的壮举一连持续了三天。这三天中,不仅惊动了公社领导,就连县里的领导也都来了,他们都想亲眼见识一下从家乡走出的大人物。他们一律称父亲为首长,一时间,小小的靠山屯热闹异常。
三天以后,父亲恋恋下舍地告别了他的父老乡亲,告别了他的家乡靠山屯,又回到了沈阳城。在这几天中,父亲的心情波澜难平,他一家家坐过了,每到一家,他都会想起一串童年的往事,李家曾给过他一个饼子,张家曾送过他一碗高粱米饭这一切的一切,使父亲既伤心又亲切。回到家中许多天,父亲仍然处在亢奋中。
父亲回老家不久,乡人们使带着老家的特产成群结队地回访父亲了。他们没想到父亲会当这么大的官,在他们的眼里,军区的参谋长和军委主席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乡亲们的心是热的,情是真的。
乡亲们坐满了家里的大小房间,他们一边和父亲抽着家乡烟,一边谈夭说地,叙说着靠山屯这些年的变化,以及询问着部队及城里的大事小情,此时的父亲是高兴的,他盘着腿坐在屋地中央,乡亲们也这么坐了,他们坐不惯城里人的沙发和桌椅、板凳,他们盘腿坐在地上,就像坐在自家炕头上那么从容不迫,顺理成章。一时间家里乌烟瘴气,臭气熏天。
母亲早就无法忍受这一切了,白天的时候,她还能躲到单位里眼不见心不烦,可下班之后,她没处躲藏,只能回到家中,平时,父亲一个人她都无法忍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把她都快逼疯了。家里每个房间里都混乱一团,她更无法忍受的是乡人们的粗鄙。他们见到母亲那一刻,乡人们都惊呆了,他们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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