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租来的公寓时,已是夜色深沉,但见树影婆娑,残月如勾,映出寒秋水黑魅袅娜的翦影。
她疲惫地从红包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对了半天,硬是对不准钥匙孔,一不留神,整串钥匙摔落地面。
我跟这个小镇犯冲吗?寒秋水气馁地弯下腰去找,刚刚明明还有一点灯光透过来,怎么这会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哇?”她的低呼完全来自一双晶灿如寒星,而且属于男人的眼睛。
“你想吓死人啊?”无论来者何人,都算他倒霉,捡在她寒大小姐心情恶劣的时候出现,活该受骂。
“吓死自己的老婆?”烈长虹拦腰将她抱进怀里“我烈长虹向来最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他?一阵怒火窜向寒秋水的脑门,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以为他是谁?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既不知会也不打声招呼,尤其是他已经那样轻薄过她之后。
“滚!”寒秋水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臂“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烈长虹丝毫不以为意,双手交缠在她胸腰上,用力的吻她的粉颈。
“住手!不,住口!”寒秋水闪闪躲躲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再不停止,我要叫了?”
这招果然管用,烈长虹虽然仍抓着她不放,但至少已经不再强吻她。
他掏掏口袋,摸出一串钥匙,寒秋水定睛一瞧,赫然就是她刚才不小心弄掉的那一串。
他也是武林高手吗?怎么跟秦牧野一样无声无息的出没。
“请!”他把铁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寒秋水负气地站在门边,不肯入内。
“我没说让你进去,把钥匙还给我。”
“倔强的女人,”烈长虹叹了一口气“要我抱你就直说嘛!”他正要俯身去抱她,寒秋水立刻机警地避到角落。
“谁稀罕你抱我?你不走,我走!”她转身就要离去,孰料烈长虹的手脚比她还快,三两下,轻轻松松的把她扛在肩上“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不肯温柔的抱你上楼。”然后他潇洒自若地拾级而上。
寒秋水气得猛打他的背,可惜她娇弱如棉的柔荑,不含半点力道,那不叫打,只能叫捶,捶捶背的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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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公寓还算舒适,两房两厅,高雅而洁净。
寒秋水原不是个会挑剔的人,虽然出生在相当富裕的家庭,她却没沾染到有钱人家的娇贵气息,相反的,她很随和可亲,不摆架子,只是有时候性急起来,会有不太淑女的动作出现,以及经常爱穿一些性感的衣服,谁教老天爷雕塑了一副好身材给她?况且台湾实在有够热,少穿一点不但自己可以清爽,还能为旁人解热,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烈长虹把寒秋水重重丢在床上,令她一头乌亮长发,如飞瀑般倾泻而下。
她实在很想臭骂他一顿,以惩罚他的不告而别,以及这么粗鲁的对待她。
但是他目光如箭,阴恻而寒光迫人的黑眸,冻结她每一根紧绷的汗毛,看起来乱危险的,还是不要骂他算了。
“你你这么凶巴巴的瞪着我干什么?”她不自在地扯一下方才因为挣扎而掀向大腿的伸缩窄裙。
糟糕!这裙子真是讨人厌,怎么才动一下下,就整个向上缩,害她露出两条白皙匀称且修长的大腿。这岂不是太便宜了烈长虹?瞧他望得出神,肯定是--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你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你就是不听。”烈长虹的指责,破坏了她原先自我陶醉的想象。
“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没资格过问我的私生活,”话甫落,烈长虹旋即粗暴的抓起她的肩头,猛往自己怀中带,在她错愕地未能做出任何抵抗和反应之前,便迅速低首,紧紧捕捉住她不肯示弱的小嘴。
这是她期待好久,朝思暮想的拥吻,他灼热的唇,结实温暖的臂弯,急促紊乱的心跳声,原始狂野的男性气息,在在令她意乱情迷。
数不清有多少个夜,于午夜梦回之际,念着他的名字,因心动而惊醒。
她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就叫爱,因为她从来没这方面的经验,二十三年了,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除了念书就是工作,身为第二代的华裔美人,她所承受的压力,远大过其它同龄的孩子。
第一次谈恋爱,就碰上烈长虹这样霸道、跋扈的男子,令她几乎无法招架。
她决定用她自己的方式品尝世间男女的爱恨情愁,即便烈长虹教她难舍难忘,她仍然得忍痛割舍。半个多月的苦守痴望,她总算明白烈长虹独断、飘荡的性格,是不可能为任何人停泊,爱他就必须同时爱上孤独和寂寞,就必须经常品尝空闺独守的滋味,这与她了解的情爱完全走样,她不愿意也不甘心接受。
心意既决,心湖忽地澄澈清明起来,燥热的双颊跟着她的心一起变得苍白而冷漠。
“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无权干涉。”她动手将胸前的别针取下,交还给他“现在请你出去,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烈长虹虎目圆睁,以让人屏息的神情定定的看着她,彷佛要穿透她的肝腑,然后粗哑的说:“为什么?只因为我急着赶回美国探望,我爷爷的病情,以致来不及向你告别?十七天有这么难过吗?我还希望你跟我过一生一世呢!”
寒秋水歉然一笑,矛盾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他一定修过恋爱学分,否则怎么轻易地就猜到她的心思?
可恶!他的理由这么充分,逼得她把满腹的委屈尽往肚子里吞。不行!憋了那么久的怨气,哪能说算就算?无论如何得找个名目跟他吵两句,要不然怎么消心头之火?
吵什么好呢?
左思右想,她勉强挤出一个有欠妥当的借口“问题是!你回来也没先告诉我一声啊!”果然在使小性子,烈长虹不愧是脂粉堆里混大的。
他最爱看寒秋水娇嗔薄怒的样子,那张嘟得高高的小嘴,既性感又迷人。
他俯身向前,紧紧压上她的身子。
“嗳哟!你好重!”
“你最好先习惯我的重量,”烈长虹为她拂去额前一小绺浏海,以极富磁性的嗓音问:“想我吗?”
寒秋水简直啼笑皆非。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识相,人家明明还在气头上,他居然问得出口?
“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多无聊啊!恋爱中的男女一定要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尽绕着没营养的话题打转吗?
“原来聪明人也有愚笨的时候。”他戏谑地轻捏她又挺又俏的鼻子。
“我那里笨?”寒秋水问得理直气壮。
“这里。”烈长虹指着她的心窝,一路往下滑,直划到她的小肚脐“还有这里。”
寒秋水感到全身一阵酥麻“你别动手动脚的,我我怕痒。”
“真的?”烈长虹坏坏地咧齿一笑,紧跟着伸出“一阳指”直捣她的胳肢窝。
“不要!”寒秋水边笑边躲“不要嘛,我求求你!”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完了!那条该死的裙子,趁着一团混乱,竟整个攀升到臀部。
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它“你你把眼睛转过去。”烈长虹的神情活像要将她吞噬一般,阴恻恻、直勾勾的望着她。
寒秋水被他燃着熊熊烈火的目光盯得心脏狂跳,有份虚软无力的震颤和无所遁形的迷乱恐慌。她想挣脱他的掌握,却沮丧地发现他清?z的身形居然孔武有力。
“我我下次不穿不穿这样的衣服就是了嘛。”她的缓兵之计似乎不见功效。
“那好啊。”烈长虹双手用劲“唰!”一声,把整件衣服撕成两半。
“你你这是干什么?”寒秋水忿怒异常“我花了五百块美金买的衣服,看你把它弄成什么样子。”
“不是说以后不穿了?”他贪婪地望望她窈窕滑嫩的躯体,挑逗的眼神化作实际缠绵的触抚“既然不穿了,留着也是占地方,不如撕掉当抹布,废物利用,才对得起那些环保团体啊。”
寒秋水根本没心情听他胡扯,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随着急涌窜流的血液偾张。
“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软语相求。
“不好。”他灼热的嘴唇从颈项滑向胸前,隔着轻柔的席密斯探向小腹。
“我说的话你都不肯听,你说的话我也不要听。”
当那层薄如蝉翼的内衣被掀起时,寒秋水清楚的感受到他另一波冲击上来的震撼。
而她居然没有制止他,任他时而温柔、时而狂烈地经营出一波波令人心醉神驰的激越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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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寒秋水尚沉缅在昨夜的缱绻绸缪时,烈长虹已经悄悄离去。
床边留了一张字条,简略交代她,必须在三天之内辞去“仲安医院”的工作,然后乖乖地在家里等着做他的新娘。
寒秋水惆怅地望纸兴叹。跟这样的男人如何厮守终生?他像狂风又似烈阳,令她心里震荡却又忧心忡忡。他能不知不觉的牵引着她的喜怒哀乐,恣意地撩拨她的心湖,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掌控她的生活,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包括他的家世、成长背景,她甚至连他几岁都不晓得。
哇!太夸张了吧,寒秋水骇然跳下床,为昨夜的狂乱收拾残局,暂时不去想那些恼人的问题。
但是当她拎起那件惨遭烈长虹撕裂的黑色裙子时,又不禁思潮如涛,惶惑怔忡。
他是谁?为什么无端地跑进她的生活?吹皱她一池春水?
卓仲凯跟他又有些怎样不可告人的恩怨仇结?
秦牧野呢?他们的眼神如此相似,依悉彷佛的身影和复杂难言的。
唉!太多疑问了,她即使想破头也理不清头绪。
解决困扰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当事人问仔细。
寒秋水匆匆梳洗完毕,从衣橱取出一件粉蓝衬衫套在身上,一转身对着镜子,才发现那件衬衫只能遮住半截身子,余下的半截白皙惑人地裸露在外。
她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相信烈长虹要是看到这一幕,笃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不经意地,一股甜甜的滋味掠过心头,她居然为他的蛮横感到窃喜。
也许这就是爱情,他希望她的一生只为他美丽,所以处处限制她。这种被拥有、被呵护的感觉,有时是相当令人陶醉的。
“铃”
寒秋水迅速拿起话筒“喂?”
“寒大医师,太阳还没晒到你的屁股吗?十点二十分了,你当仲安医院是特种营业吗?”
这女人是谁?怎么每句话里都带剌?
寒秋水左眼瞄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妈妈咪呀!果然是十点多了!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她的闹钟按掉?
不就是他喽!说穿了他可是一番美意,春梦良宵叹苦短,弄个闹钟来扰人清梦,多扫兴啊!
或者,她昨晚根本就忘了调闹钟,欲海浮沉,到现在还嗅得出他身上洁净野性的气味,寒秋水自嘲且甜蜜地笑,对电话那头传来的催人声浪,已不如先前那般在意。
“喂!我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挑衅来的吗?这女人好大的气焰。
“听到啦,那又怎么样呢?让我控告太阳不尽责没晒到我的屁股?还是要我打电话给卓院长,请他把营业项目改一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传过来短促的呼吸声,寒秋水终于想起来这女子叫蓝若芳“仲安医院”的护士长,白净秀气,却稍嫌古板严肃,一双眼充满干练精明,最喜欢跟在秦牧野后面探头探脑。
哦!问题是出现在秦牧野身上,同桌吃一餐没胃口的饭,居然平白多出一个“情敌”嘿!也许不止这一个呢!寒秋水倒抽一口冷气,烈长虹的“建议”--细细琢磨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说“命令”应该比较适合。立刻飘进脑海,虽然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这会儿她的确有不如归去的感叹。
喘息不久后竟断了!呃,不不不,是电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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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师,急诊室送进来一名车祸的病患,麻烦你过来会诊。”
秦牧野是这里的首席内科医师。医术精湛,人长得帅,有时候连外科手术的病人,都抢着要给他看,随便找个理由,就要求他过来会诊。
害他每天累得没时间向卓仲凯报仇雪恨。
“秦医师,三0一病房的小妹妹又叫嚷着肚子痛。”
“我待会儿过去。”他面前的女病患端着祈求哀怨的眼睛盯着他。
“你多休息,把心情放轻松,下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不,”女病患一阵恐慌“我胸口好闷,痛得喘不过气,而且背也不舒服,经常耳鸣,头晕目眩,秦医师我需要彻底检查。”
“秦医师说你没事,就没事,你率裁矗俊崩度舴际乔啬烈暗淖罴训布?疲?龅脚?汲詹?窳担你豢?诰拖褚话训叮?or较拢?裁辞樗俊8?恳徽都炊稀?br />
秦牧野歉然地掉头离去,才走到通道旁,急诊室的陈护士火速追上来。
“秦医师,院长请你到急诊室去一趟。”
“有紧急状况吗?”
“就昨天那个,”陈护士尴尬地撇撇嘴“院长要你帮他开-张留院医疗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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