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看看程远青,看看大家。程远青坚定地看着她,大家期望地看着她。应春草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他叫苏秉瑞。”
程远青说:“苏秉瑞打了你,你怎么想?”
应春草木呆呆地说:“以前恨,后来就不恨了。”
大家百思不解,说:“打你还不恨他,你太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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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春草说:“你恨,他就更打你。你不恨,他过了那个劲,就来哄你,对你可好了。你要是好长时间不挨打,你就皮肉痒痒。他打了你,他才会后悔,他才能想起疼你,给你买好吃的,送个礼物什么的。所以,他说,你就是找打。你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男人不是无缘无故地打你,必是你有了该打的事,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害怕男人,你就自个能上天了。男人打你,是爱你。男人不打你,就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要是恨了自己的男人,你就是个大笨蛋!你就是大傻瓜!”
在座的好几位,都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大家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或是说什么都不好。
程远青想起一道兵法,叫作“引蛇出洞”蛇不是应春草,是她心中的死结。
程远青说:“我猜这番话,你常常对自己这样讲。”
应春草说:“那是。”
程远青说:“你得感谢这些话。”
应春草说:“程老师,不是笑话我吧?”
程远青说:“你挨了苏秉瑞那么多打,你要是不对自己有一个说法,你就活不下去了。”
应春草说:“程老师,我从心里不恨苏秉瑞,我这个人就是欠收拾,要是没有苏秉瑞打我,我没准变坏呢。”
程远青说:“应春草,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呢?我看你是怕小组就要结束了,你的心事再也没机会讲了,你才哭的。你靠哭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真的注意到了你,你就后悔了。你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说起了苏秉瑞的好话。你被苏秉瑞吓怕了,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应春草,你自己选吧。你可以逆来顺受,也可以挨了打还说那个凶手的好话。你要是活的连这点尊严都没有了,谁还能救你呢?你可以忍,也可以选择改变。”
应春草呆若木鸡。瘪了两下嘴巴,她想说:“我可以忍。”但说出来的却是:“我要变。”
那个说出要改变的话的人,是埋在躯壳里的另一个应春草。
“如果你要改变,请你把把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再说一遍。”程远青乘胜追击。
“哪句话?”大家和应春草一起问。应春草记不得了,大伙也都不知所以然。
程远青说:“就是应春草你刚才长篇大论的那套打人有理,你不恨苏秉瑞的话。只是,这一次,你要把话中所有的‘你’都改成‘我’。也就是说,你原来说的是——‘你恨,他就更打你。’改成‘我恨,他就更打我。’就这样。明白了吗?”
应春草迷迷糊糊地说:“明白是明白了,可这有什么不同吗?”
程远青和颜悦色道:“你试试吧,应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