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多么美丽啊!
到今天为止,你到底是在为什么闷闷不乐啊?关在小屋子里,琢磨那些无聊透顶的作品,哀声叹气喂,我说,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全都忘掉了吧!要不,今天就把作家这活儿给辞掉算了
我自己说给自己听。这样一来,心里就舒坦多了。
就这样,我一边跳着,一边向前走,当拐过林中小路的时候,我意外地在那儿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牛仔裤的腿非常长,肩上扛着几根树枝,一看就是城里的年轻人。我不跳了,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瞅了一会儿,然后喊道:
“你好!”冲一个陌生人打招呼,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好像见到了一个早就认识、非常亲切的人似的。年轻人回过头来,然后望着我笑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那张笑脸我很眼熟。我太知道这个人了,但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年轻人看了一眼扛着的树枝,说:
“我找到了好树枝呀。”
他好像很随便地在对一个早就认识的人说话。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年轻人的后面走了起来。小路太窄,两个人没办法并排走。我快步跟在年轻人的后面走着,在他身后问道:
“用树枝干什么呢?”
年轻人回答说:
“用它来做招牌。”
“招牌?”
“是。”
“什么招牌?”
“旅馆的招牌。”
“”“我这回要开一家旅馆。就在不久前,刚刚在这片林子里头买了一座旧别墅。把它修了修,重新涂上油漆,房间里挂上了新的窗帘,这会儿正要做招牌呢。”
我一阵头晕目眩。
这话,我确实在什么地方曾经听到过。昨天?前天?不,就是刚才!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跑近年轻人的身后,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说难道你你就是就是那个北村治吗?”
年轻人转过身来,笑了:
“是的,我是北村治。”
(果然)
我的腿不住地哆嗦起来。
啊,还真有这种事呢?作家竟遇到自己刚开了一个头的作品里的人物。
我连声问道:
“那就是说,你是东京人了?辞掉工作,一年前到这里来的了?现在单身一人了?还有,你要开的旅馆,是不是叫红玫瑰旅馆?”
我在心里追忆着自己桌子上的稿纸。
“正是。”北村治点点头“好,接下来让我说说你的事情吧!你是作家,就在边上的山中小屋里一个人写着稿子。因为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所以这会儿才出来闲逛。”
我微微点点头。
“这样,我们就在林子里相遇,成了朋友。”
“哎?”
我不禁吃了一惊。
这我可没有想到,我作品里的主人公北村治在林子里相遇的人,怎么会是我呢?
我呆住了,盯着北村治的脸。于是,他微微一笑:
“我带你去红玫瑰旅馆吧!”
说完,又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我一边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一边有了一种非常、非常奇妙的感觉。写故事的自己,被拉入到了那个故事中的奇妙的
“这么一来,往后到底谁是作者呢?”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复杂的事情了。北村治走得飞快,我只有一路小跑才追得上。北村治一次也没有回头,一边哼着歌,一边向林子的深处走去。
(如果他人走丢了,可就糟了。)
我甚至这样想。如果北村治在这里走丢了,我的那篇作品可就永远也完不成了!不管怎么说,要追上他,想办法抓住他,把他带回到我的稿纸里面去。我毕竟是作者呀,是这篇作品的亲生父母呀。
“喂,再走慢一点吧!”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于是,北村治回过头,满不在乎地问:
“走得太快了吗?”
“当然是走得太快了。有给别人带路,只顾自己向前走的人吗?当然要跟对方步调一致了。”
他点点头,然后走得慢多了。于是,我一边走,一边对他说:
“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招牌呢?”
“在细细长长的板上,写上‘红玫瑰旅馆’。边上呢,喏,就用这些小树枝围成一个圈。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
北村治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图给我看。
“啊,那真不错。那么,我也来帮你吧。我涂涂油漆总行吧。”
话一出口,我就想,啊,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不但去那个应该立刻带回去的人家里,还要去帮忙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办法了。
(好吧。一做好招牌,就马上把他带回去。)
这样下定了决心,我便紧紧跟在北村治的后面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