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又回来了,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她说她还爱我的样子就像她当初决定和我分手时一样的随意。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竟让我恍惚的以为她只是在和我开一个玩笑,就像当初她屡次和我提出分手时我的假装不在乎。如果是从前,她和我提及这个字我一定会感动的难以言表。但现在,我竟脱口而出,我也爱你。
冉冉的抽涕声像只饿极了的蝉。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我和颖在一起时候的反应。我不知道在颖离开的这两年里我是否丢失了某种勇气,但这一回,我没有想再告诉冉冉的任何冲动。我安慰似的告诉自己只是不想再让冉冉受到伤害,但其实我明白,我更怕她的无动于衷。
颖还是老样子。在和我重逢后的这段日子里,她再没提及过一次爱我的字眼。我知道她是相信爱应该是无言的,但我仍然迫切的需求某种安全感来压抑我企图用欲望来解释我的再次出轨,就如同我屡次说着爱她一样。一切还都是回到了老路上,颖还是不厌其烦无所谓的说着分手,只是现在的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在意,甚至不用假装。不是你每一次提出分手,我都会选择挽留。当我和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颖只是用她无邪的笑又一次戳穿了我的自欺。而每一次她的无所谓,都成为我自甘坠陷的新深渊。
在没遇到颖以前,我一直认为我和冉冉是相配的,所以也应该是相爱的。可就是这么一个连我自己也知道我和她不合适也不会有结果的女人,却让我一次次的逃离在众人眼里本该是幸福的水晶宫,而选择一无所有。因为我一直这样固执的认为,这就是爱情。
颖是那种你一直也搞不清楚她的心到底飘在哪里的女人,或许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她总是游离在若有若无间真实而并不在乎的爱着。我从不否认她爱过我,甚至现在依然爱着,而不仅仅是因为我一直爱她。她像一片无根的浮萍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与任何人碰撞着,在缘和劫之间反复自己的游荡。她说这是命。就连当我握着她手腕上的刀疤问她的时候,她依然能不合适宜的露出一个微笑回答,这是命。
颖的种种不相信和冉冉的死心塌地像我即将掷出的色子牵引着我所有的目光。
我一直以为这不过只是一道颇为繁琐的选择题罢了,但当我张开手掌的时候,才明白,我的手里,也是空的。
颖还是再次和我分手了。
她说这次不是她又爱上了别的男人,而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不了任何人。
我连自己都不爱。她说。
颖,有些事情是你要相信它存在,它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比如,爱情。
那你是我的爱情么?
我是不是你的爱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要有勇气去追求。
呵。我一直在追求。
颖,你错了。你追求的一直都只是你自己的感觉,你只是追求爱情本身,而永远不是某个人。你错误的把爱情放到某个人身上去爱,而忘记了爱应该是在某个人身上发现。其实爱情就是爱情,只是人会变。
那冉冉呢,她爱你么,有多爱?
我想,她爱,很爱。
哈哈。那你看看她又得到了什么。
这不一样。
你指的是,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存在不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相信。相信,那只是因为我们愿意相信。
我快不快乐和相不相信无关。
那你快乐么?
与你无关。
颖的离开我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开始和结尾我永远都只能猜透一边。除了最后的那句“与你无关”让我习惯性的冷静下来以外,我很自然的接受着生活馈赠与我的所有可能。
欣赏一朵花,未必要把它摘下,那是因为那朵花与他无关,他不曾付出过。只有真正养过花的人才明白花为什么会开的那么美。
陈弈迅的歌显然唱错了,情人最终沦为的只有旧情人。
颖对于我来说,是一朵永远开不败的花。我从未曾摘下。
再美的思念终究敌不过相守。爱不能没有思念。更不能没有相守。我不再去辨别我到底爱谁或者谁更爱我的感受。当一个人因为付出而被掏空的时候,填补就成了唯一的满足。
冉冉的样子让我很熟悉。
我马上就想起了和她第一次喝咖啡时的场景。
唯一变化的,是她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不再是我。
他们像回放录象一样重演着我和冉冉曾经的画面。
他给她夹牛排,她微笑。
他举杯,她也举杯。
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有笑。
那扇巨大的玻璃窗显得异常模糊。我像只壁虎一样企图在光滑的玻璃上蠕动着前进。
可冉冉始终没有朝玻璃窗外的方向看一眼。
尽管我多么想让她看到我。
2004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