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阅了不算数?”
吴明贤脸顿时红了,忙说:“不是这意思。”
陶凡又笑道:“不是这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反正是你没领会我的意思。改造招待所,个别老同志有看法,这很正常。我们要求所有人包括所有老同志都理解和支持地委的工作,这是不现实的。我们不是不重视老同志的意见,但少数服从多数,这也是党的原则啊。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没事也弄得沸沸扬扬。”
吴明贤说:“我是见这封信里有些措辞太激烈了,有必要在老同志中间澄清一下”
陶凡摇头道:“老吴啊,你真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有些意见真的就可以统一的吗?你以为有些看法和谣言真的就可以澄清的吗?你以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万众一心的吗?我知道你也许是一片好心,见这封信有些过激言论,就想做些化解工作。我说不必要,老吴。地委连这点儿雅量都没有,怎么做工作?”
吴明贤像是恍然大悟,点头不止:“对对对,陶书记你看,我一时糊涂了。”
陶凡心想,你哪是一时糊涂?从没见你精明过。吴明贤当秘书长,是陶凡提议的。外人以为陶凡很赏识吴明贤,其实不然。他内心对吴明贤的评价是六个字:有文才,少干才。好在配了几位能干的副秘书长,也就误不了事。陶凡故意这么维持参谋班子的力量格局。张兆林任秘书长时,太强硬了。总让参谋班子强硬下去,不太合适。参谋班子的所谓张兆林时代,必然结束。陶凡对吴明贤总是正式场合抬举,私下场合批评。吴明贤便看上去很是体面,实际上硬不起来。副秘书长们心里不服吴明贤,但碍着陶凡面子,又不得不在场面上敷衍。吴明贤也并不因为私下里挨了几句骂,就对陶凡离心离德。毕竟是陶凡提拔了他。吴明贤教子教孙都会说,陶凡是他的大恩人。
陶凡推出吴明贤当秘书长,还有更深远的考虑。头上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会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陶凡上任后,只从县委书记里面提了个副专员,整个县市和部门班子没动一个人。人们见前任地委书记的人马原封不动,就都说陶书记正派。其实陶凡用不着急于动人。他坐上地委书记位置,只需找下面头头脑脑谈次话,前任的人马不就是他陶凡的人马了?况且他原本就是管干部的副书记,同下面干部处得本来就算不错。他现在当了一把手,干部们也没有换了主子的感觉。当初考虑秘书长人选,本来可以从县委书记中物色的。但怕一时摆不平,干脆就暂时提拔了吴明贤。毕竟吴明贤的资格也算老,提了也过得去。县委书记里面有两位资格老的,却不是陶凡最中意的。陶凡暗自看重的,资历还稍微欠了些。陶凡心里有数,一两年间,地区人大和政协有几位头头相继到了退休年龄,就让那两位资历老的县委书记替补上去。如此,陶凡自己中意的年轻人就可以提到实际岗位上来。目前让吴明贤充任秘书长,是个权宜之计。
县市和部门的头头们都在算着账,这次轮到谁上去了,下次又轮到谁了。到底怎么个轮法,大家心里都有数。反正不会光按资历或政绩用人,其中学问玄妙得很,不可言传。陶凡暗暗盘算着,成竹在胸。
有天,陈老突然跑到陶凡办公室来了。陶凡正在听吴明贤汇报几件事儿,忙叫吴明贤过会儿再来。吴明贤便亲自替陈老倒了茶,退出去了。陈老依然是长发,却没梳成辫子,随意披着,像个老嬉皮士。
陶凡问:“陈老有什么吩咐吗?”
陈老没什么表情,说:“下面班子,老放着不动也不行。”
陈老也开始干预地委工作了,陶凡完全没有料想。他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地委会统筹安排的,请陈老放心。陈老有什么具体意见吗?”
陈老望了眼陶凡,有些生气的样子,说:“你以为我想提议用哪个干部吗?我没那私心!”
“哪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听听陈老意见。”陶凡笑道。
陈老半低着头说:“你上来后,干部队伍稳定,大家都说你是个好人。这说明你正派,很好。但是不能做老好人。干部队伍稳定固然好,但稳定时间过长了,就不行了。毛主席说得好,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八大军区司令员都要换换防哩。”
陶凡说:“陈老,您这个意见,地委会考虑的。我们正在运筹,有个过程。您老放心,我会尽力带好西州这个班子。”
陈老说:“不行的,就要坚决下掉。”
“行,我们会的。”陶凡问道“陈老,您血糖有些低,要注意营养,注意休息。”
陈老慢慢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陶凡玩笑道:“我是地委书记,什么都得管啊。”
“我身体没事的。”陈老起身走了,脸上的笑容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