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妞妞发烧渐退,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孩子睁开眼睛,跟妈妈说饿.好在医院有给儿童病人的配餐,玫瑰喂孩子的时候,告诉欣健:"你送妈妈回去,我在这里看着妞妞."欣健说好,欣健带妈妈回家.妈妈对欣健说,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妻子,自己是母亲?
欣健的手按在妈妈手上,不要她再继续说下去:"妈妈,她为我本来就做了那么多."回了家,妈妈炖了鸡汤给妞妞,欣健送到医院来,在房门外看见妞妞睡着了,玫瑰伏在床上打盹,她美丽的脸庞消瘦许多,眼角竟有细纹,欣健想,她才26岁而已.他进来,她便醒了.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两个人这时候方有时间说几句话.说出口来却都是"对不起"."没有赶上你的画展,我这就马上要回去."欣健说.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欣健觉得那里渐渐湿润,听见玫瑰说:"是我,没有照顾好妞妞和妈妈."他搂紧她,又怕吵到妞妞,只得轻轻的叹息:"你在说些什么?玫瑰.你在说些什么啊?"时隔一天,罗将军有新邮件,他以为是玫瑰的回复,打开看,是来自周佩云.这个人来头很大,却像之前邂逅的许多女人一样对他有浓厚的好奇,他是有故事的男人,有矛盾的男人,有悲伤的男人,隐忍在心里,平复在脸上.这样的男人是迷人的,也是害怕被打扰的.他回复周佩云的邮件,约她再次相见.周比他要早到,精心打扮了来见他,很美丽.欣健说:"我是有过一次婚姻的."她笑了:"当然我知道.你的女儿很可爱.""并未结束.""并未结束?"在繁忙的工作中,日子过的飞快.妞妞已经会四个字,四个字的说成语,在电话里用自己的生日做借口要欣健速速回家,他跟她每次说话都觉得惊喜,女孩儿长得这么快.妞妞要上小学了,每个人的任务都会减轻一些,玫瑰正在准备重返学校.可是这一年的冬天,欣健的妈妈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他正在千里之外的西昌实验新的遥控装置.他知道的时候,姐姐已经决定把妈妈接回老家.他身在外地一筹莫展,对着电话说:"姐姐,请再帮一帮玫瑰.""你在说什么?欣健,妈妈病成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能够自己带妞妞?"姐姐在电话里厉声对他说.他休假回家,一起刷牙的时候,妞妞对着镜子对欣健说:"姑姑真厉害,她走之前还吼了妈妈."玫瑰却仿佛根本是忘了此事,搔搔头发要睡觉了,欣健搂着她说:"那你的学位怎么办?""先放着呗,没有办法,等妞妞长大一点再说."他抓起玫瑰的手放在鼻子前嗅一嗅,那里不见了颜料和松节油的清香,他说:"很久不画画了?""嗯."她把脸压在枕头上,不说话了.欣健在西昌有了一位意外的访客,孙周老师.他从基地坐着吉普车到了县城来见孙周.孙周说:"欣健你的这是什么军衔?""上校.""是不是很大的官?""""从玫瑰那里听说,你是个天才."罗欣健是学理科的人,听孙周这样说话,知道都是机关,可是又不懂他究竟意欲何为."你们家了不起,有两个天才,"孙周说,"你知不知道另一个是谁?""玫瑰.""没错.而且,"孙周说,"作为她的老师,我觉得她在美术方面可能取得的成就绝对不会亚于你在你的行业里的成绩."孙周顿一顿,看着欣健的眼睛:"可惜,这只是一种可能,因为直到现在,除了那一次画展之外,玫瑰始终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她连书都没有念完."欣健坐下来:"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可是,你耽误了我的学生.你,究竟知不知道,她到底为你做了些什么?
你们结婚的那一年,也就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年,她本来已经取得了去法国深造的机会,因为你,她放弃了;这么多年,为了你,为了你的孩子,她不能继续学业,每天庸庸碌碌的生活,她对不起她自己啊;我今天翻山越岭的来这里找你,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请你至少为玫瑰想一想."欣健抬头看着他."我为她争取到去巴黎,法国国立美术学院深造的机会,师从名家.可是军人家属出国限制重重,白玫瑰是去法国施展才华还是在你身后做一辈子的贤妻良母,欣健,请你为她衡量一下."孙周说完了话便离开,从北京来见他,水也没有喝一口.欣健看向窗外,县城外,是夏季里蓊郁的竹海,山风吹过来,浪涛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