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优雅地切着铁盘上的上等肉块,再小口小口咀嚼着眼神完全不敢移离盘面半分,这是为了想完全回避前方炯迫的两泓深幽刺进她的灵魂深处。
他干么锁住她不放?沉重的压力几乎教她透不过气来。
他到底在探索些什么?
“我脸上沾了东西?”踟蹰了好久,商觉儿忍不住宣泄满腔沉重。独孤占押解她上餐厅用膳,自己却是一口也不尝,只对她浓眉斜峭的绽送爱笑不笑,尽用放荡不羁的神态欺凌她。
“你再不吃,东西就凉了。”她小小声提醒一直端坐不动的奇怪男人。
独孤占索怀点起烟,悠哉闲适向椅背靠去,炯炯目光依然紧盯她的粉脸瞧。
“这里禁烟。”鼓足勇气,她请他注意公共道德。
独孤占却报以微笑,旁若无人的吐出一口烟圈。
见状,清丽的容颜无奈低俯下,闷闷吃着桌上的食物。早该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眼;一位俨然自封帝王的男子,又怎会倾听小沙粒的卑微谏言,她太过奢望了。
“生气啦?”独孤占捻熄烟有点可笑,被她显露的无奈落寞给撩拨了心绪,做出了连自己都不解的举动。“你也太会计较了。”口头可不认输。
又是她的错?
商觉儿缄默不言,只是快速吞咽食物,她得费尽力气才脑控制自己继续跟他面对面而不逃。
“吃慢点,别跟自己的胃呕气。”他擒住她的柔荑,阻止她报复式的狂食。“会消化不良的。”
胃口早失了。
她咬咬唇,暗忖了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噙着无奈的眼光,央求他的放过。
“我不是呕气,而是因为我有几份报告等着要写,时间来不及,所以必须赶紧吃完回去。“她道出合情合理的解释,而且与他无关。
“又是一个逃开我的理由。”他半揶揄地低语。
“我不是”
“没有吗?那么我要怪我自己太过敏感喽?”他嘻笑道。
商觉儿气馁地手持刀叉,悻悻切着盘中飧。
明知她在生气,但到底是心性羞弱,展现出的却是压抑的退让温吞,不敢和一般女孩一样大胆倾泻心中不满,心绪都隐藏在胸臆间。
她也畏怯得太过离谱了。
汤里的热气不断盈绕飘上,氤氲中,他一瞬不瞬凝睇的娇容全被包围在一片朦胧里,在他被模糊的视线中,却突然攫住一道从她脸上闪掠过的傲气。
傲气?畏怯?
矛盾的组合呵“觉儿。”独孤占手指摩挲下颚,满怀兴味地笑开来,且问:“老实说,你是不是隐藏了很多秘密呀?”
低垂的螓首一动也不动,只是捧起杯,紧饮热茶。
“不明白我的意思?”浓密的眉宇盈满孤疑。“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在学校,你可有参加杜团什么的?”
她蹙起眉。“你愈说我愈是不懂。”
他自顾自地继续道着:“比方说参加话剧社之类的游戏?”
“没有。”不回他话似乎不肯干休。只好成全他。“我不喜欢面对人群。”
“这样呀”他留下暧昧不明的低语。
商觉儿愈想愈不对劲。他明明话中有话。
“很奇怪?”
“不!不奇怪,对你来说理当如是。”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横过桌面,执起她的柔荑,放在掌心中欣赏她的雪白娇小。“别在意,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要提醒你记住我的吩咐罢了。独孤占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被人出卖、被人耍玩,一旦被恶整,以眼还眼可是我唯一会做的回击手段哟。”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非常的无辜,却掩不住噬血的魔性,听得人如坐针毡。
“我又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了吗?否则你何必这样警告我。”她小媳妇状的委屈万分。
“你还没有做错事?”
还?
“我的用意不过是想让你了解自己丈夫的个性和脾气罢了。”他说得轻松。
“我记在心上了。”
“那就没事啦。乖,多吃一点。”
她乖乖听话,不敢造次,太明白正面冲突绝对讨不了任何便宜,尤其是面对一只狡诈狐狸,稍微的一个闪失,都对能成为最致命的伤害。
“三少爷。”就在他们用完餐,正准备起身结帐的时候,独孤占的心腹卓翼突然走进餐厅,发现主子身边还有商觉儿,连忙唤道“三少夫人。”
“你好。”她对他颔首,为免节外生枝,就不纠正他恭谨的称呼。“有事?”独孤占只好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卓翼会飞奔来找他,定然有事禀告。
立即,他倾身附在他耳畔神秘兮兮地说了一长串话。看得出卓翼表情虽然沉重,但隐隐之中却又闪烁着兴奋的彩光,挺诡异的。
“太爷收到消息没有?”终了,独孤占问出这句。
“应该接获通报了。”卓翼瞧望主子毫不意外的神色,胸口不免闪过一丝的疑惑。
难不成他早知悉了?或者说根本就是三少爷派人下手的结果?所以骤闻这条惊人消息才会显得不痛不痒,连一丝丝讶异的情绪也吝于给予。
不过他不会僭越身分主动询问,他没有这种资格。
“三少爷,对于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我应该怎么做回应?”卓翼只问他所能主导的范围内的事。
独孤占下指示:“你别妄动,就当作什么都不清楚,太爷若是问起你来,就推到我身上。””明白了。“应了声,卓翼旋即匆匆离开。
一场明明蕴藏风暴的对白就这样简单对应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商觉儿抬起小鹿般的无辜大眼,只专注于她自身的事务,对卓翼方才的匆匆来去,以及神秘兮兮的一番举动,仿佛视若无睹,连问也不想问。
“当然可以回去。”
唯有这个命令能让她兴奋得展露贝齿。
“那就走吧。”
相伴踏出餐馆,往她独居的公寓行去,一路上她步伐疾快,好像恨不得立即投入家的怀抱。
“那间房子对你真的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能教你满心欢快的一心只想快快回家。”离她三尺远的独孤占连机带刺出声,刺耳透顶。
商觉儿顿时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这样子也能惹起他的不快。
“对不起。”她的唇紧张颤动起来。
踱到她面前,双眼像探照灯似地先梭巡她一遍,才寓意深长地开口说着。
“实在太可惜了。”
“啥?”
“要是当初他能学你一样,了解识时务的重要性,或许今天也就不会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独孤占既挖苦又邪恶地逸出一长串的莫名其妙,商觉儿听得一愣一愣。
“谁要跟我一样?什么凄惨下场?”他莫名其妙的一串话究竟意指什么事情。
“有兴致听了?”好像她必须有这等反应才能顺遂他的期望。
她无辜极了。“是你自己没主动开口我也不晓得怎么问?该不该问?”
“那么我来告诉你吧。”他兴之所至的揭晓答案。“伯老死了。”
“伯老?”那是何方人物?
“你不认识他?”
她摇头。
“独孤机构的大股东,一位喜欢翻云覆雨的老糊涂。”
老糊涂?他怎么可以这样批评一位老人家。
“原来实在非常遗憾。”不过她真心表达哀悼。
“不遗憾。一点也不遗憾。对我而言,还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他冷血地左右摇晃食指。
商觉儿娇容瞬时一变,不敢置信地苍白凝固在夜墨中。
“吓到你啦?”他笑得很恶毒。
“人死为大,你怎么可以可以如此不敬,甚至还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谈论这种生死大事。”唇线抿成微怒的线条。
“为什么不可以?”那对射出的峻冷残酷地讥笑商觉儿那充满圣洁的生命,似乎不打垮她的良善就不甘心。“对一个千万百计打击你、伤害你,甚至卑鄙的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好不容易眼见他遭受天谴报应,身为被害者的我难道不该开心的笑、大声的赞叹老天有眼!我不擅长矫情。”
“不可以。”说不出心底那股荒凉之悲因何而起,在惊悚中,除了讶异他的冷残,也哀伤他的凛寒。
他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搂住她微颤的肩头,反倒安慰地扯出笑。“傻丫头,到底是没经过人间丑陋事,才会这么天真无邪。”
她抖得更厉害。
“好啦好啦,反正人都死了,谈他也没用,不说这个了。”他将脸孔伏靠在她肩头,先深深吸口气,才放开她。“好香,教人闻得心旷神怡。”
“你”她脸一红,素手推他一推。商觉儿窘迫地退开几步,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呀。
“有什么好害臊的,这可是情人间的爱意表现,旁人看了只有羡慕的分,不会取笑的。况且你早晚都要习惯我。”
荒唐!
却不能争辩。
她只好把问题转回原点。“请问,我可以上楼了吗?”
“当然可以。”
她踌躇了会,终究还是问:“那你要不要上楼坐坐?”
“有进步,敢邀请我了。”他笑得奇坏。
商觉儿急躁不安的解释。“我没”
“你没有。”他替她说完。“我明白。所以今晚我就不上楼打搅你,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与机会与你朝夕相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上去写你的‘报告’吧。”
他在隐喻什么吗?
“快,上去。”他挥挥手。
“那我上楼了。”
“嗯。”娉婷的身子转了个漂亮弧度,才起步,步履却又顿止在独孤占更迅速的拦截下。
什么意思?前一秒钟才答应放过她,才转个身就又改变主意。
“别紧张,我不过想跟你道个别。”他的唇倾近,飞快地在她不染色彩的唇瓣啄了一啄。“记得。要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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