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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运的捉弄,你忘记我吧,我会记得你的,永远。"她掏出花手绢,小心翼翼地抹着眼泪。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梦,你"他哽咽着说。
"情哥哥,我们平静分手好不好?"
"好妹妹,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他单腿跪在草地上,简直要崩溃了。
"可是,我们必须这样做,这次分手是命里注定的结局。"她已经泣不成声。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全心全意爱你,好么?"
"不,你没有机会。明天我就要嫁给李四的表哥王二麻子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快!"他如大梦初醒,腾地站了起来。
天边露出鱼肚白,灿烂的朝霞犹如绸缎般铺满天空。他孑然一身游荡在碧绿的相思湖畔,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啊徘徊。他始终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深深地爱上肥头大耳的王二麻子呢?难道是李四这个家伙搞的鬼?
他越想越迷糊,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伤心,心里像失火的天堂,一片焦土。他站在湖边,绝望地向着对岸呼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离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心彻底碎了。正所谓: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把她牵肠挂肚,爱恨情愁剪不断,伤心处,竟无语凝噎。
村上春树版
大厅在二楼。我上了几级台阶,打开一扇大大的玻璃门闪身进去,见服务台里坐着一个穿连衣裙的年轻女郎。她是我的前妻,至少昨天说分手之前还是。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性。她脸上挂着微笑,这是最引人注目的,然而却没有因此显得轻佻,反倒有一种青春气息通过微笑被强调出来。那微笑宛如与生俱来一般,同她的脸配合默契。她笑,眼神便随之笑;她愁,眼神也随之愁。不愁不笑的时候,那眼神便不无玩世不恭意味地温顺地点缀着她的整个面部。她的年纪在二十岁往上,不仅给人的印象良好,还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她的头发剪得相当草率,长短不一,到处都有几根头发卓尔不群地横冲直闯,前面的头发也参差不齐地搭在额头,但这发型对她恰到好处。白色半袖圆领衫外面罩一件蓝工作服,下身穿一条肥肥大大的奶油色布裤,脚上一双网球鞋。身材消瘦,嘴唇不时嘲弄人似的往旁边一扭,俨然是一个多少看破红尘的、热情爽朗而技艺娴熟的女木匠师傅。
她略微收一下下颌,依旧扭着嘴角,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半天,我真担心她马上从衣袋里掏出卷尺,动手测量我身体各个部位的尺寸。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和你谈谈。"我回答。
"很遗憾,我已经决定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她的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我们并没有结束,我还在想你。"我说
她从胸口衣袋里摸出555牌香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
"哦——,不要这样说。我会记得你,但是,请你忘掉我,拜托了。你知道我看见毛茸茸的动物就过敏,咱们家的狗并不喜欢我,它整天趴在我的腿上,把我的心情都毁掉了,还毁掉了我的裙子,我的未来。"
"我可以扔掉它。"我吃了一惊,原来问题在这里。
"不行,狗是无辜的。你很冷酷,不是吗?"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回心转意呢?"我试探地问她。
"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我们?"我几乎绝望了。
"对!我们。"她点点头,转身打开门,进入了房间。
她关闭的那扇门永远关闭着,没有再打开。
三个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回过味来,痛苦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纯子的心彻底死了
鲁迅版
鲁镇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毛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每碗要涨到七块,靠在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两块,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块,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一些平民百姓,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那个穿风衣的胖子,时常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着喝。
他是经常来这里消费的顾客,姓孔,所以至今还记得。他是站着喝酒而穿风衣的唯一的人。他的身材高大,脸色红润,额头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把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风衣,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文绉绉的。
以前只要他一到店里,总带个女人,样子很是亲密。今天却有不同,那个女人先来到店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他独自走到柜台,对老板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老板问:"还要别的吗?"
他睁大眼睛说,"不要了"
那个女人突然站起身,高声嚷道——"姓孔的,我们虽然离婚了,难道咖啡都不给喝吗?"
他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房子汽车存款都给你了,还要什么咖啡啊?要多少是多啊?"
他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女人冲到柜台前,愤怒地把一碗茶水倒在他的头上,扭身跑出店外。他作势欲追,冲出半步后猛地停了下来,非常窘迫地擦掉头发上的水,喃喃地说:"这个女人,简直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他自言自语地回到桌子旁,自斟自饮,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