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的时候,杨帆机敏地利用路边的槐树掩护了自己。
走到一片无人地区,杨树林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围脖,递到沈老师面前。沈老师一愣,抬起头看了看杨树林。杨树林往前伸了伸胳膊,沈老师下意识地往后闪了一下。
杨帆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仅从肢体上,猜测他们的对话:
杨树林:天凉了,给你买了一条围脖。
沈老师:这样不好,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家长。
杨树林:收下吧,我和杨帆也戴不了,我们俩大男人不能戴红围脖上街啊,多有损首都形象,杨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沈老师:杨帆表现挺好的,以后别买围脖了。
杨树林:好,以后天暖和了,该买裙子了。
沈老师不知道对杨树林说什么好。
杨树林:如果你觉得围脖还不难看的话,我给你戴上吧。
沈老师想了想,没说什么,低下了头。杨树林像藏民给客人戴上哈达一样,庄严地给沈老师围上围脖。
看到这里,杨帆心头一紧:如果他俩狼狈为奸,后果将不堪设想。必须及时采取行动阻止他们结成统一战线。
就在杨树林正准备喜迎自己第二春的时候,杨帆也像一只到了春天的猫,蠢蠢欲动了。
最近一段时间,杨帆对陈燕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既想每天都见到她,见到她后又有点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旦分开,又有点儿想念。特别是当陈燕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的时候,杨帆心里很不高兴。
杨帆进入青春期了,这种变化首先出现在身体上。一次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身体里随之流出点东西,然后就醒了,感觉内裤里有些冰凉,看窗外天还黑着,便没理会,接着睡。等早上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觉得下面有点异样,一想,好像夜里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没太往心里去,换了一条内裤,吃完早饭就上学去了。没过几天,同样的事情再次出现。杨帆到了学校,把昨夜的经过和感受描述了一番,问鲁小彬是否经历过。
鲁小彬说,半年前我就有幸体验了一把,看来我比你发育得早。
杨帆说,发育我倒是不介意,可是干吗还得让我换裤衩。
鲁小彬说,这叫遗精,咱们男的都有。你看过红楼梦吗,三十多页的地方,贾宝玉也遗了。
杨帆说,看过小人书。
鲁小彬说,小人书不写这些。
杨帆说,看来还是做女人好。
鲁小彬说,她们有她们的难处,你没看咱们班有些女生每个月都有一个礼拜不上体育课吗,那是她们发育了。
杨帆说,夜里那种感觉倒是不错,不用换裤衩就更好了。
鲁小彬说,不穿裤衩就不用换了。
杨帆说,那不行,都弄被子上了,还得换被罩。
鲁小彬说,那没办法了,你就安心学习吧,别操心这事儿,操心也没用。
杨帆放学回家后,看见自己的裤衩晾在院里,正往下滴答水。
杨帆进了屋,杨树林正把脸盆放架上,把杨帆叫过去,问道:你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
杨帆说,单词量已经四百多个了。
杨树林说,除了学习上的,身体上的呢。
杨帆知道杨树林的意思,脸不由自主红了一下,被杨树林明察秋毫。
杨树林取来暖壶,往杯子里倒水,眼睛看着杨帆,杯子满了也不知道。
杨帆说,你老看我干吗,水都洒了。
杨树林停下来,说,这说明了一个道理。
杨帆以为杨树林要说做事不能三心二意。
杨树林说,说明了水满自溢,有些东西和这是一个道理。然后把杨帆留在思索中,自己拿着晚报进里屋去看,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教育方式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