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亮低头扫地上酒碗的残渣,家里的小黑狗不知趣,还在地上舔酒气,被罗亮一脚踢在屁股上,惨叫着汪汪汪的跳了出去。
爸爸的烟杆一顺,啪的敲在罗亮的头上,疼得罗亮‘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你也知道疼,那小黑就不知道疼了!”爸爸一瞪眼,罗亮只好揉揉脑袋,继续干活。
“我供你上大学,花了六、七万,现在还欠着亲戚朋友两万多,你拿来还我!”爸爸口气很重,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罗亮不吭声。
“你要种地,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爸爸看罗亮一声不吭,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老子种了一辈子的地,没进过牛圈(学校),还比喝过墨水的庄稼种得好,学校的李老师,娶了个老婆是农村的,家里也有庄稼,地里不是肥下多了,就是土没有翻透,产量能跟老子的比?种地,秀才是不行的,过去社会那有秀才种地的?历史上都没有,你龟儿子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地,连包谷秧苗和高粱秧苗都分不清楚,种个锤子的地!”
“我是科学种地养猪!”罗亮顶了一句。
“科学个锤子!今年大旱灾,你喊龟儿老天爷下场雨来透透气嘛!科学?老天爷不拉尿,你龟儿子吃锤子!”
“我跟你无法沟通,你什么都不懂!”罗亮把扫帚和撮箕往地下一放,出碰的一声。
“你啥子意思?”爸爸立刻觉得儿子在变形的抵触自己的高论,脸色一冷,头都立起来了。
要在罗爸爸年轻时候,罗亮就这一个动作,注定被暴打一顿。
“我没意思,就是放一下东西!”
“那你不晓得轻放啊?不服气是不是?老子什么都不懂?是谁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你懂,大学毕业几年在城市里混个锤子,一分钱没有,回来赖上老子了!”
这句戳中了罗亮心里的疼处!
“老头!"罗亮叫爸爸都是叫老头,从小就习惯了,"我回来不会靠你吃饭,欠你的学费,我会按最高利息还给你!”罗亮涨红了脸吼道。
“你吼谁?吼个锤子!”罗老头一巴掌就扇过来。
罗亮头一偏,这一巴掌就打空了,但爸爸的中指尖刮中了罗亮的脸蛋,罗亮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
罗妈妈扑过来抱住暴怒的罗爸爸,示意罗亮先回避一下。
罗亮脖子一梗,说道:“要打就打,把我打死算了!”
“你以为老子不敢?养了你这么个冤孽!你龟儿子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从古到今,几千年,秀才从来不种地!”罗老头快五十的人了,身体却强壮得象头牛。
他轻轻把罗妈妈一把提在一边,顺手捞起凳子,就向罗亮的头上敲下去。
罗亮脖子一梗,牙齿一咬,碰的一声,头上中了一木凳子,头上一阵剧疼,那血一下子就涌出来,顺着额头朝下流,迷住了他的一只左眼。
罗亮对愣住的爸爸说:“老头,再来呀!”
他知道不这样,就没有办法坐下来跟爸爸好好沟通。
爸爸深爱着家里‘高贵无比’的‘大学生’,他罗亮是父母的面子和里子,刚才罗爸爸的动作并不快,给了罗亮闪躲的充分时间,但罗亮故意不躲开。他以为只有自己先流一点血,镇一镇父亲,再试一试能不能降服倔强的罗老头冷静一下,最少听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