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先用干毛巾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擦干,然后又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她发现毛巾是热的。她看看吴刚,泪水又涌了出来。
"谢谢你。"刘云说,她觉得自己现在虚弱得像一朵棉花,但却很舒服。
吴刚看看被泪水洗过的刘云,心里轻松一些,好像她心里的毒素通过痛哭释放了一部分。
"是谁告诉你去酒吧的?"吴刚安静亲切的声音加强了刘云对他的信任。
"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他也不告诉我是谁,就说,如果我周末去身后酒吧,能看见耿林和一个女的。"刘云说到这儿,看看吴刚,"其实,你早就看见他们了,是吗?"
吴刚点点头。
"耿林不认识你。"
吴刚又点点头。
"可你没告诉我。"刘云说。
"对,我不想告诉你。"吴刚说着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得走了。"
吴刚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刘云只好跟在后面,她心里很希望吴刚能多留一会儿,但这话她说不出口。
吴刚穿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有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当然,你说吧。"
"别再对我说谢谢或者对不起什么的。最好是永远都不说。"
刘云没有回答。吴刚站起来看见刘云的眼神立刻明白,她现在心里害怕又是一个人呆在这装修讲究的大房子里。但他又能做什么啊,他从她眼神里明白的还不止这些,如果他说自己留下来,他知道他得不到肯定的答案。这就是典型的中年知识女性心态,把最强烈的愿望用最残酷的羞涩压下去,因为她们的理智说,这不妥。
"他什么时候走的?"吴刚不忍心就这样把刘云一个人扔下。
"两个月前的今天。"
吴刚叹了口气。
"那天他过生日,我们说好在家里吃饭,我做了好多吃的,可他半夜十二点才回来。"
吴刚把身体靠到墙上,希望刘云能安静地把话说完。
"他回来说了两句就又走了。"
"他说什么?"吴刚问。
"他说,我们先分开一段吧。我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他说,这对我又有什么区别。他说他想好好想想,现在男人找别的女人,都这么跟家里说,好像不分开他们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刘云说到这儿,吴刚突然笑了,刘云也笑了。
"他没再回来过?"
刘云摇摇头,吴刚发现她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些。
"我打过他的手机,但他把电话掐断了,可能是一看是我的号码就不想接。"
"他没拿东西?"
刘云又摇摇头。
吴刚本来还想问一句,是不是刘云还想等着耿林,但一转念,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就改了口:
"你得好好睡觉,别的都无所谓,因为谁把自己身体搞坏都不值,尤其为男人更不值。"
刘云又笑了,吴刚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反正别把事儿憋在心里。外面有什么事,找我。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着想太多,也许明天地球就不存在了。"
刘云和吴刚再一次同时笑了,不是为了庆幸地球的消失,而是为了人们在这个地球上发出微笑,会意的或者不经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