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想了好一阵:“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操,她怎么又来了!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胡乱一笑:“没多少,糊弄着干吧。”
她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青草几乎被她拔光了。
我感觉这样很没意思,怏怏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了。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一步一扭身子。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跟我谈起这个话题,她好象知道我不喜欢她说这个。潜意识里我有些反感,也不全是因为她关心我的收入,好象还有些别的,恍惚理不清楚。她还是那样,照旧在来顺放学的时候送他回来,然后在厨房里忙碌,风雨无阻。有一次我对她说,你还要上班,别这么劳累,来顺大了,他可以自己回家,再说他也不喜欢别人送他。她不乐意了,咱爸爸身体不好,我来照顾一下有什么错误?来顺也习惯让我接送了,你别管。我爸爸也说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卖你的鱼,家里有我和刘梅呢。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家的人。我想,先这么着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兴许她是个好老婆呢。
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在街上遇见了提着一挂肉的王老八,王老八说:“大宽真有福气啊,找了个老师。”
一听这个我就烦,我说:“是啊,找了个老师,不错。”
王老八说:“你哥要是在家就好了,他会很高兴的。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可以选在一天,那样最热闹了。”
我说:“热闹什么?家冠不在家,热闹不起来。”
王老八的脸上挂了霜:“不急,他过了年就出来。”拎着那块比他的脸还黑的肉,一撅一撅地走了。
我把碰到王老八的事儿对王东说了,王东说,他那是想他儿子了,他现在连肉都得花钱买了。
一出正月,市场上就不如年前热闹了,几乎见不着几个逛市场的。那天,我正跟王东在库房下棋,突然接了万兵的一个电话,说他回来了,让我出市场等他。我让王东站在市场门口等着我,一个人走到马路边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下了。没有多长时间,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的跟前,万兵摇下车窗冲我一点头:“宽哥,上车。”我打开车门刚想上车,王东就跟了上来,将我推进去,一屁股坐了进来。我从车窗里往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戳了司机一把:“去观海楼。”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司机觉得沉闷,没话找话:“哥儿几个一看就是道儿上混的,透着那么一股子精气神儿。”
王东逗他:“什么是道儿上的?做大买卖的?”
司机从镜子里瞟了王东一眼:“大哥真能开玩笑,你这体格一看就是当老大的材料,能不知道什么是道儿?”
王东继续逗他:“体格大的就是老大这不假,在我们船上谁能出力谁当船老大,你就不行,没力气出。”
司机不服气,唠唠叨叨地说当年他在农村插队,一天推几小车粪,一天挣多少工分,社员们都夸他比个正儿八经的农民还能干,大队书记的女儿都看好他了,想要嫁给他呢。王东说,那多好?先把她给办了,该回城回城,该结婚结婚,权算农民伯伯帮你解决了一时的生理需要。司机沾沾自喜地说,那还用说?早办了,我留着她红烧?兄弟你不知道,那时候的人单纯啊,也胆小啊,能捞着个女人玩儿,比上天还难呢,我们一起下乡的,没有几个能赶上我的,我还操了不少女知青呢,女知青就更好玩儿了,在麦子地里直哼哼,哼哼哼哼,我还要,哼哼哼哼,我还要我听得耳朵根直发痒,戳戳他说,大哥你厉害,少说两句,我头晕。司机撇一下嘴巴,边摇头边说,受不了了是吧?一看你就是个雏子,刚才脸都红了呢。
正说得眉飞色舞,司机的脖子一下子就被王东掐住了,他当场说不出话来了,一脚踩了刹车。
我拉拉王东,让他把手拿开,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脸:“话那么多没什么好处,开车吧。”
司机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碰上“道儿”上的人了,黄着脸将车开得像飞机。
到了观海楼,万兵在摸自己的钱包,司机连声说“不要了”嗖的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