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他们会抓走整个天和街的人?为什么他们会到处通缉你?”小刀六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但仍无法让自己的心绪真正平复下来,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林渺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半晌未答,却有些气弱地反问道:“心仪和梁伯他们在哪?”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刀六并不客气,依然固执地道。
“可不可以待会儿再回答?先告诉我心仪和梁伯在什么地方好吗?”林渺有些乞求地道。
小刀六神色微微黯然,吸了口气道:“梁伯死了!”
“什么?那心仪呢?”林渺神色大变,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
“你那天走后,府衙衙役看见了心仪,而后都统大人之子孔庸便常去纠缠心仪,心仪被逼得没法,只好在老包的帮助下偷偷地搬出天和街,谁知孔庸早让人盯梢,于是伤了老包,更抢走了心仪,梁伯也死了!”小刀六眸子里闪过一丝仇恨,伤感地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林渺指关节一阵爆响,双眼内闪过骇人的杀机。
小刀六也微骇然,但是他并不感到意外,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同样是想杀人,同样想闯入都统衙门,可是祥林挡住了他。
“一个月前,你是不是想去都统衙门?你斗不过他们的!”小刀六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地道。
“无论他是谁,我绝不饶他!”林渺腾地一下立身而起,杀意冲天地道。
“眼下你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去对付他?要知道,你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小刀六提醒道。
林渺不由得有些泄气,几近呻吟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办法救回心仪?”
“怎么没有?虎头帮的人不敢得罪孔庸,青蛇帮也推三阻四,最后我们只好联盟去找孔庸要人,但是他不承认,我们请了好手去救,可是这些人全被抓了!我们什么法子都想了,但人家是都统大人的儿子,手中有满城的都骑军,还可以调动全城的大军,我们能怎么办?要造反吗?可哪有这么多的兵器?谁来领导我们?这里可是人家的天下!”小刀六激愤填膺地道。
“那心仪还在不在都统衙门?还在不在孔庸的手上?”林渺冷然问道。
“在!心仪还活着,都统府中有我们的兄弟,我着他买通了孔庸身边的丫头,自他那里得到的消息称,心仪以死相挟,使孔庸不敢乱动,更称,孔庸若想得到她,便必须先得到她的心,否则就算得到一个空壳,还不如一具行尸走肉!孔庸这小子极为自负,被心仪这么一激,竟真的不再有非礼要求,却对心仪百依百顺。因此,眼下心仪还没有什么危险!”小刀六道。
林渺不由得微微愕然,不过,他极为相信梁心仪的机智和聪慧,更知道梁心仪这种做法只是想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脱而已。
“你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他们竟悬赏五百两银子进行通缉,还抓走了乡亲们!”小刀六质问道。
“因为我救了刘秀和邓禹,而且齐家的副总管齐子叔也因我而死!所以,他们才会通缉我。”林渺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小刀六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林渺。
“老包和祥林也被抓了吗?”林渺心情大坏,问道。
“好样的,连齐子叔都对付不了你,那刘秀和邓禹可是个人物,值得!”小刀六有些答非所问地道。
“我问你老包和祥林怎么样了?”林渺有些窝火地又问道。
“哦,老包和祥林先接到了侯府内部的兄弟通告,因此,他与阿四等人先避开了,带走的只是其他一些人。”小刀六回过神来答道。
“老包他们现在哪里?”林渺稍感欣慰地道。
“他们避在六福楼,这几天风声很紧,你也得快些出城,否则他们迟早会查到你的!”小刀六提醒道。
“要出城还不简单,如果我出城了,心仪怎么办?乡亲们怎么办?”林渺断然道。
“那你留在城中又有什么用?难道以你一人之力还能够斗得过满城的官兵?能够劫得大牢?能够把孔庸给宰了?要知道,你所犯的是杀头大罪。”小刀六劝道。
“若是我一人独活,你认为我会开心吗?没有心仪,你认为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吗?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林渺已经死过几次了,能活到现在,已经不亏了!”林渺固执地道。
“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便是加上老包、祥林和我及阿四几位兄弟,我们也不过十几人,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小刀六苦闷地道。
“去帮我查一下孔庸这些日子会经常去哪里?”林渺突然道。
“你真的想对付孔庸?”小刀六吃惊地问道。
“你只要告诉我孔庸这段日子以来的常去之所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我先走了,明天给我消息!”林渺一把抓起深竹笠沉声道。
小刀六默然地望着林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白,林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哗”一个炸雷在外惊起,电火如一道银蛇般泻落于窗外,厢房之中似乎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电光之下,林渺的背影拖得极长,但还是消失在门帘之外。小刀六没有将其留下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林渺是否已经吃过午饭,不过,那已经不重要。
同仁行,乃是宛城最大的铁铺,地偏城西,这里却是极富盛名的商业地带,各种店铺横摆两条街,而“同仁行”是其一。
因大雨的原因,这本繁华的街道也变得有些萧条,行人寥寥,商铺许多都关了门,但同仁行却未关。对于他们来说,天下不下雨并不重要,他们只管铸兵造刃。
同仁行的兵刃远近闻名,其铁质过硬,绝不会造出废铜烂铁。
老铁,是同仁行的当家之人,手下有五位弟子,整个同仁行便由这六个人操作着。他们不仅煅造农具,更会为官府煅造兵刃铠甲,因此在宛城之中很吃得开。
老铁已经很少亲自铸造兵刃和农具,因为他有弟子,除非真正有老铁看得上眼的绝佳好铁,那时老铁才会手痒,欲一显身手。此刻的老铁已不再年轻,但没有人敢说他老,皆因没有几个人抡得动老铁的重锤,那只重锤便像是老铁的标志,只要它仍悬在同仁行的大堂之上,便不会有人怀疑同仁行会铸出劣品。
火焰跳跃,同仁行内的空气都是炽热的,尽管外面下着大雨。
老铁的弟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天气怎么变化,也不关心除手中顽铁之外的事物,包括那冒雨走进的客人。他们的全副心神都在跃动的炉火和那飞舞的铁锤之上。
“叮当”不绝的敲击声夹着汗珠的飞溅,在偶闪的电火和炉火为背景的勾勒中,一切都充满着莫测的动感和力感。
那冒雨而来的人依然戴着深深的斗笠,水珠缓落,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那飞舞的铁锤和跃动的炉火之上,若有所思。
炽热的气浪充斥着铺子中每一寸空间,便像那赤膊抡锤者肌肉上暴绽的生机,那奔涌的力感,使生命变得真实而又简练,正如那逐渐成形的刀!
陌生人的衣裳仍在滴水,尽管他戴着斗笠,但却无法完全挡住那似乎无孔不入的雨水。他立了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找老铁!”
打铁的人没有回答,却有一个年岁不小的女人自内厢走了出来。
女人看上去犹有风韵,皮肤白皙,让人很难想象是在这烟火熏烤之下生活的人物。
“你找老铁?”女人的话很直接,淡淡的,柔柔的,不像烈火铁锤般爆烈,倒像是一阵拂过的春风,让人心底舒服。
“是的,我找老铁!”陌生人肯定地道,却没有摘下斗笠的意思。
女人虽比对方矮一点,却仍无法自斗笠之下看清对方的脸,是以,她迟疑了一下,道:“我是他的夫人,他不在铺中,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有些话只能跟老铁讲,事实上也许你可以替代,但在我的眼里,那却是两回事,是以只可与老铁说!”陌生人有些固执地道。
女人再次打量了陌生人一眼,她很想低下头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样子,但很快她便控制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不过,听声音,她知道对方定是很年轻。
“好吧,请跟我来。”女人吸了口气道。
陌生人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在意,也不会意外,只是紧跟着女人的背后向后院行去。
女人带着陌生人到了后院,便指了指正在一个亭子中观雨的人道:“他在那里。”
老铁静静地立着,仿佛是在思索什么,但他的目光却紧锁着那豆大的雨点。
老铁的年纪似乎不小,头发有些灰白,也不知道是因为烟火的熏陶还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年岁不小了。
陌生人只是望着老铁那犹如铁铸的背影,挺拔、高昂、稳立,给人一种高山仰止般的崇峻之感。
一亭,一人,被雷雨环包在庭院之间,似孤立又与天地融为一体,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调,连陌生人也都看呆了。
陌生人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举步向亭中走去,并没有再看那女人一眼,或者是没有这个必要。在他的眼中,只有老铁
脚步声惊动了老铁,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一道道,棱角分明。浓眉似剑般斜插上鬓角,细长的眼中闪烁着似带锋芒的神彩。面黑如铁,却无胡须之赘,整个人便像是一尊精铁铸成的巨像,自有一番超然而凛冽的霸气,若一柄回火的古剑。
陌生人脚步停了一下,似慑于老铁的气势,但仅只是瞬间的停顿,陌生又大步跨入亭子之中,并轻摘下斗笠,悠然与老铁对视。
“你就是老铁?”陌生人问道。
老铁笑了,认真地点了点头,悠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知道我是谁?”陌生人微讶道。
“林渺,现在满城都贴着你的画像,老夫自然认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不化妆便直接前来!年轻人确实有胆色!”老铁口气极为温和,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个打铁的。当然,那是在不看外表的情况下。
“刘兄已经跟你说过?”陌生人正是林渺。
“不错,三公子猜到你这两天一定会来找我,昨天你没来,那今天你一定会来!”老铁悠然笑道。
“我想见他!”林渺肃然道。
“可以,今晚,我便可带你去见他。”老铁满口答应道。
林渺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尽管明天将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至少,在这风雨飘摇的宛城之中他不会孤独。
林渺早早地便醒了过来,尽管昨夜他很迟才睡。
老铁早已将林渺所要的刀备好了,不仅仅有刀,更有极为小巧的弩箭,可藏于袖中杀敌于无形,最妙的还是一张人皮面具。
当林渺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通酒楼,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老包和祥林也都在这里,显然是小刀六把他们召唤了过来。
老包和祥林的神色并不好,林渺进入厢房之时,几人都在沉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没有一人说话。
小刀六对林渺的出现很意外,但他并不识得林渺的这一张面孔。
“你找谁?”小刀六的口气有些不太好。
林渺没有答话,却反手闩上门,这才在三人的目光之下缓步来到圆桌边,轻松地揭开面具。
老包和祥林及小刀六全都愕然。
“孔庸的消息查得怎么样了?”林渺一开始便话入正题。
小刀六诸人这才如梦初醒,仍有些惊异地打量着林渺。
“他的行踪很难确定,不过,他常去醉月楼,因为他对醉月楼新来的小幽很是迷恋,这几天定会去的!”小刀六道。
“你小子回来了,也不先去见见我们。”祥林一把伸手揪住林渺的衣襟,有些愤然地道。
林渺望望这自小一起打闹大的好兄弟,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但对祥林的质问惟有投以苦笑,道:“六福楼人多口杂,我若是贸然去见你们,岂不是害了你们?”
“妈的!”祥林狠狠地给了林渺一拳,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故意气愤地道:“你不是已经害得我们如过街老鼠吗?要不是见你平时够哥们,今天定要揍扁你!”
林渺心下歉然,老包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了笑,安慰道:“这些算什么,昔日我们不也是过街老鼠吗?只要人活着,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现在我们几人来想个办法去把乡亲们救出来吧!”
“大家别担心,乡亲们不会有事的,李通和李轶答应去帮我们救出乡亲们!”林渺安慰道。
“李通和李轶?”三人不由得微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林渺。
“你什么时候与这两个人攀上交情的?”老包也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昨天我去见了刘秀,他们答应帮我。”林渺并不想对这三个人隐瞒什么,他相信,如果这三个人都不值得信任,那这个世上便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那就好,有这两个人出面,都统衙门自不会不给面子!”老包松了一口气道。
“我要去救心仪!”林渺却没有半点高兴可言,只是平静而坚决地道。
老包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心仪,给那贼子所乘!”
“这不是你的错!”林渺反而宽慰老包道。
“你为什么不叫刘秀的人帮忙?”祥林有些惑然地道。
“这只是我的私事,必须由我自己去办。心仪是我的女人,她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别人的施舍之上!”林渺回答得斩钉截铁,只让几人都愣住了。
几人望着林渺那平静而肃然的表情,半晌未语,最后还是老包打破沉寂,吸了口气,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去救心仪?都统府上守卫森严,若是我们贸然而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仍没想到最好的办法,不过你们放心,我绝不会鲁莽行事!能不能给我弄两匹快马?”
“你要马干嘛?”小刀六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逃命用的,我知道城东有一条地下水道,可以通向城外,也许,我们会用得着。当然,还要给我准备几套衣服!”林渺想了想道。
老包神色一动,道:“也就是说,只要能把心仪带到城东,那我们就有可乘之机了?”
林渺赞许地望了老包一眼,点头肯定地道:“不错,只要将心仪带到了城东蚩尤庙,我们便可由地下水道出城,这条水道官兵一时肯定想不到,只要将快马放在水道出口附近,我们便可远走高飞,或是南下去找绿林军,那时就不怕他们的追击了!”
“可是如何能让心仪到城东蚩尤庙呢?孔庸那小子也十分奸滑,对心仪看守得很紧,他怎么可能让心仪出府?”祥林担心地道。
“这就要看我们怎么做了,谁陪我走一趟虎头帮?”林渺突然问道。
厢房中的三人都不做声地望着林渺,不知道林渺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虎头帮。
“你想让虎头帮的人帮忙吗?”老包问道。
“那群狗娘养的,平时有好处的时候,都称兄道弟,此刻我们有难,却他妈的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祥林愤然道。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虽是地头蛇,可这次的对手是都统衙门,若是他们得罪了都统衙门,还能在宛城混吗?”小刀六表示理解道。
“我要去见游老大,今次,他必须帮我,否则他也别想在道上混!”林渺冷然道。
“他们人多!”老包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林渺没作什么反应,只是又重复道:“谁陪我去虎头帮?”
“林渺去了虎头帮!”老铁的弟子铁二说道。
刘秀没有做声,他只是听着,邓禹仍没有回来,不过他绝对不会担心邓禹。
虽然眼下满城风雨,但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官府并不会这么快便想到他们会回宛城。
刘秀离开宛城,又回宛城,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干一场,他本想回舂陵,但在路上却遇上了族兄刘玄,是刘玄让他改变了返回舂陵的主意。
眼下,四处烽烟迭起,南郡已被绿林军控制,而他身为刘家宗室,岂能落于人后?是以,他再次返回宛城,并派快骑与舂陵的长兄联络。林渺的出现,使刘秀更好地安排计划。
对于林渺的事,刘秀实已了然于胸,他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林渺的底细,只是林渺并不知道这些而已。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铁二问道。
“不必,静观其变,虎头帮还不会对他怎么样。你去让铁叔把所存的兵器准备好,或许就在这两天,我们便要一举控制宛城!”刘秀断然道。
“如果南阳的大军来援助,我们该怎么办呢?”铁二仍有些犹豫地道。
“我自有安排,清叔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船只,我们并不需要占领宛城,只要制造出一种声势,便可以召引来许多的降服者。记住,声势越大越好!”刘秀叮嘱道。
“孔大先生正在赶制大筏,也是公子的吩咐吗?”铁二有些惑然地问道。
“不错,这也是一种手段!”刘秀道。
“林渺的武功并不高,又势单力薄,我怕他根本就闹不起来”
“不要小看他,他的潜力无可限量,而且机智过人,他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刘秀肯定地道。
“宋义先生到!”门外传来一声轻报。
刘秀立身而起,门帘已被挑开,一高瘦的中年人大步行入。
“宋叔!”刘秀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宛城的粮草已经装备好了,何时运出城外,但听三公子吩咐!”宋义肃然道。
“可以即日出发!”刘秀平静而肯定地道。
“难道三公子不留下一些吗?”宋义有些惑然地问道。
刘秀悠然一笑道:“不必,我们并不是要在此长住,只要这里的粮草够吃就行,府库里还有粮草,若不够,我们大可去借!”
宋义望了望刘秀,再望了望铁二,拱手道:“我明白该怎么做,我先走了!”
刘秀点了点头。
虎头帮,并无十分气派的据点,若说其地盘,应是指城中的神农祠。
神农祠,地处宛城的中心,依山而建,不算雄伟,但是却很有名气。昔日,这里的香火最盛,只是近年来,战乱纷起,民不聊生,人们对神农的祭拜已不是那么殷勤了,只因每年的乞求都不能盼得福至,人们也心淡了。不过,每年立春和立秋时节,这里仍是全城最为热闹的时候。
此刻的神农祠,很冷清,在这里活动的,多是虎头帮的人。
虎头帮平日里靠收一些保护费,也做点小买卖挣些钱,有时候还会为别人收收账。只是这段日子以来,城里的风声极紧,虎头帮也收敛了许多。
当祥林出现在神农祠门口的时候,立刻有人进去通报了帮主游铁龙。
对于祥林,虎头帮上下并不陌生,都是道上混的,天和街的几大天王,在宛城的混混之中还是很吃得开的。
祥林没说什么,只是与林渺大步踏入神农祠,林渺当然是戴着面具的。
“哈哈,我以为是哪路稀客,原来是祥林呀!”游老大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容迎了出来,大步向祥林走到。
祥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略带讥讽地道:“近来游老大似乎修心养性了,都没听到你的消息,兄弟我以为你病了,所以今日才来看看。”
游老大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身边的几人脸色也微有些不自然,却不是对祥林的话不满,而似是含着一丝愧意。
“我想与游老大好好谈谈,找个清静一些的地方吧。”祥林平静而坦然地道。
游铁龙环望了一下周围的十几名兄弟一眼,干笑道:“好吧,我们去后厢说话。”于是领头便向后厢行去。
后厢是神农祠的偏厅,被游铁龙改建了一番,倒像是一间密室。
游铁龙身边仍立着四名虎头帮的兄弟,这仿佛在炫耀他的武力一般。
“这位是”游铁龙见林渺大模大样地坐在祥林的身边,不由得微有些惑然地问道。
“游老大不认识我了吗?”林渺悠然摘下面具,冷然笑问道。
游铁龙和他身边的四名手下全都一震,失声道:“林渺!”
“原来游老大并没有忘记小弟,真是荣幸之至!”林渺漫不经心地道。
“林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游铁龙的脸色难看之极地问道。
“这个并不重要,我今日前来,是要请你帮忙的。”林渺冷冷地望着游铁龙道。
“林公子与我虎头帮本就是自己人,何用说这样多余的话呢?”游铁龙身边的一名汉子出言道。
游铁龙白了他一眼,这才有些尴尬地望着林渺道:“如果是关于官府的事,只怕我们也无能为力!”
林渺冷冷一笑道:“游老大何时变得如此怕事,丑话说在前头了?”
游铁龙又干笑了两声,却不回答。
“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有关于官府的事,至于如何安排,暂时尚未决定。我现在就等游老大一句话,是帮还是不帮?”林渺说话的态度很坚决,却没有人认为林渺的话有些过分,事实上,林渺本可以成为虎头帮的帮主,只是他将之让给了游铁龙,这是虎头帮每个人都清楚的事。
游铁龙为难地道:“这个,这个”
“你就是帮还是不帮?”林渺逼问道。
“这个事关两百多帮众的安危,我不敢独自作主,必须征得大家的同意才能作出决定!”游铁龙眼睛一转道。
林渺冷冷一笑道:“那我便只好抱歉了!”
游铁龙脸色一变,刚意识到怎么回事之时,林渺的手已经触上了他的咽喉,也不见林渺如何作势,竟将游铁龙提了起来。
祥林和其他几人也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林渺说动手就动手,而且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借你的令牌一用!”林渺右手捏着游铁龙的咽喉,左手已迅速地自游铁龙的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
“你这是什么意思?”游铁龙骇然,可是林渺的手如铁钳一般,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四名虎头帮的弟子也愣住了,不知是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
“什么意思?祥林,把他绑了,我不想跟这种人多说废话!”林渺冷酷地道。
祥林先是一怔,继而忙用准备好的牛筋捆人。
“你们四个是跟我,还是跟他?”林渺冷眼望着那四名虎头帮的弟子,指了指游铁龙道。
那四人看了看林渺,又望望游铁龙,一时变得犹豫不决。
“不要听他的,他是朝廷要犯,只会害了你们”
“啪”林渺一掌击在身边的厚檀木桌上,桌面应声而裂。
“你如果再多嘴,我就让你与这桌面一样!”林渺冷杀地道。
林渺这一手倒真的镇住了所有人,祥林也像看陌生人一般傻傻地望了林渺一眼,又看了看碎裂的桌面,他发现今日的林渺与往日确实有些不同了,无论是气势还是威风都是昔日所不能相比的。
游铁龙真的不敢再多言了,那四名虎头帮的弟子忙道:“我们愿意跟随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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