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为不过是见死不救,总比海军好得多——助防华东防区的南海舰队某部军舰在长江中一字摆开,竟然枪也不放、炮也不鸣,只是用高音喇叭对着一溃千里的江淮军喊“加油,加油!”,却死也不靠岸救助逃难兵员,实在是非一般的恶劣。
在这种强弱对比下,天界军每一次冲击都会引起江淮军鬼哭狼嚎地如潮水般后撤。没有一支部队能顶住这种冲击,被多冲上几次,天界军就已经不是在冲了,而是在玩命地追击。可当真论起追击,穿戴着沉重盔甲的天界军则万万跑不过丢弃了全部甲杖后身轻如燕的江淮军将士。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江淮军大部分战士突破了人类身体的极限,达到了破碎虚空的程度,集体打破了马拉松世界记录——有三成以上连夜跑回了远在湖北、安徽、江西的老家,客观上造成了远远超过战斗损失的非战斗减员。
不到四个小时后,淞沪的江淮军残部已被团团围在了位于虹口区霞飞路七十二号的总司令部内,两个小时后遭到了与华北军司令部雷同的对待。南都的天界军则已杀进了汉中门。好在天色恰到好处地黑了下来,天界军暂停了进攻。此时林铁锋的天下已经被压缩到了五台山周边的一平方公里内,身边只剩下了三千人,二十个小时前占领的电视台、电台、网络中心等要害喉舌部门统统失去,只有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由我亲自发表的“讨逆宣言”轰炸的份。在电视和网络公告上看到光辉伟岸的幕后老板黄大将军宣称自己是“******反社会的无耻败类,受天下人唾弃的浪荡贼军”后,江淮军的军心全面溃散了。被围在南都城中各个角落的小股部队纷纷停止了抵抗,聚集在五台山的残部也纷纷开始开小差。可是各个路口都已被封锁了,这些溃军再无路可逃,却没胆子向天界军投降,就纷纷往平民家里窜,企图躲过一劫,其中自然出了许多杀害平民**淫掳掠之事。
经事后统计,这一夜发生了与江淮军溃兵有关系的重大刑事案件一千四百余起,而当晚大概有两千五百名士兵窜入民间,平摊下来每俩人头上就要顶一个以上的案子,这两千五百人给南都人民造成的灾祸实在是百倍于辛巴当年屠戮南都GDI分部官员之夜。因民怨沸腾,南都兵乱案的主办人竟无人敢主动承担,最后由我指定给了霍书湘处理。在霍青天的亲自关怀下,这些人被搜捕出来后遭到了这场“靖难之役”中最残酷的对待——占总数三成左右的主犯被处死,其余的无论涉案情由轻重,一律发配亚当斯矿区充当苦役。
踏着清晨的曙光出现在南都主要街道上的天界军成了南都市民的救星。他们被溃兵惊吓骚扰了一夜,接下来无论降临的是何路神仙大概也没有比昨夜更坏的了。
随天界军进城的有少部分崇明讲武堂的学员,他们负担起了与市民、官员代表交流和拯救被拘押官员的任务。城市的治安局面迅速在早晨九点之前得到了控制,接下来的入城仪式和人事安排又花了一上午时间。直到午饭时间,才有人在一个偏僻的地下室里找到林铁锋的尸体,他早在半夜就吞枪自杀了。
这个消息根本没传到我这里来,被临时抽来当我小秘的郭光挡住了。他听到这个报告时正忙得团团转,丢下一句:“无足轻重的家伙刨坑埋了就是,无需汇报”就跑去干别的事了,把欣欣然跑来汇报消息的参谋气得想哭。但他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平乱这种事是最风光不过的。当年提都斯在新罗马受到了城市英雄式的对待,我此时受到的待遇也差不多。人们完全不记得前些年给我安上的“无德军阀”、“冷血屠夫”、“双手沾满一千八百万人鲜血的罪犯”等头衔,没命地给我送上鲜花和赞誉之词。相比提都斯拯救新罗马的情况,我这次稍微麻烦些,就是南都和整个华夏的统治机构给江淮军一网打尽,虽然抢救得快,只有几个人遭到杀害,但大家被江淮军虐待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才抢救出来,怎么可能好意思让人家立即上班?那样做不但违反劳动法,还是践踏人权,于是全部安排到了医院单间病房去住着挂盐水疗养,更专门安排了天界军在单间门口站岗。那些天界军反正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能用手中的长枪与他们对话,减少了许多麻烦。
没了这些熟悉业务的人,社会的管理体系自然会一团糟,我只好独立担负起维护大局的重任,从东北抽来了一千多名干部,由霍书湘和杨沪生分别负责政治和治安两条线的安排部署,争取在三天内将社会局面恢复。霍杨二人在我幕府中的人品口碑不佳,但办事效率极高也是得到了一致肯定的。忙到第二天下午一点钟,他们一起来向我报告,说官僚机构重建工作基本就绪了,已与全球议会取得了联系,那边的态度仍然不明,但表示“非常高兴见到”我们能迅速平乱。听到这个消息,我已经很满意了,但还不能睡觉,下面还有许多要忙的事。正在此时,郭光来见我,说:“刚刚到医院去看了一下,谭康向我发火来着,说‘凭什么我们都给软禁着,就你一个人能自由活动’。”
“你那么在意他干什么。”我打了个哈欠:“你本来就是我手下的府臣,不过借调给他干干活罢了,他真把你当嫡系了?快快拿出加入黄家幕府志愿书去给他看,让他看看他有么?”
“话不是这么说,大黄。我知道还有许多重要得不得了的事,但我们也不止是政治家之间的关系对不对?做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留条路好些。你派去的兵不让他出门,又没给安排伙食,他现在饿得嗷嗷叫了。”
“有吗,那是不是搞忘了?”我一拍脑门:“哎哟,那是怠慢得过头了。这样,我反正也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一趟,一同吃个饭,趁现在还有个把小时的空隙——恐怕接下来好多天都没时间一起了。”
小淫贼憋着一句话没说,直到我们下楼上车,他才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搞忘了,是故意安排着要给他来个下马威的吧?”
我微微一笑说:“那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啦。瞧他先后干了几年总长和元首,肚子都养得溜圆了,饿得死么?”
谭康多年养尊处优积累下的脂肪虽多,却不能及时转化为能量,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只能用眼神表示对守门士兵的愤恨了。可见了我后,他的气焰全消,大气也不敢吭上一声。我对他的这种态度转变非常满意,就在他的单间里坐下,让医院食堂临时烧了几个菜,送来两瓶酒,吃个便饭。
大概谭康已经有五年以上没吃过简单寒酸到这种地步的饭菜了,看见时竟然不顾胃肠大鸣大放,径自发起呆来。见此情况,我不由问道:“怎么,太寒酸了不习惯啊?那我们只好到玄武去吃了,小淫贼,安排吧,要隆盛一点,配得上国家元首身份的才行。不过那个浪费时间比较久,现在安排至少得晚上十点过才能吃,我俩还是先吃点垫肚子,要干工作嘛!”
“不不不!”谭康慌忙拾起筷子说:“这就好,这就好,还显得亲近。”
表面上显得亲近,实际上内藏玄机。我让郭光边吃边听边写了一个“四〇七会议记要”,最后还让谭康按了手指印,因此这顿寒酸饭就成了历史事件,名字叫“四〇七会议”。郭光写的会议记要简单得很,但已能看得出实际内容,因此被列为最高机密。内容大略如下:
会议记录
地点:南都市陆军四〇七医院ICU病区五〇三室
时间:3075年4月24日14时
参会人员:黄、谭、郭
前略
黄:这次的事件,真是千钧一发啊!
谭:是,是。
黄:为什么会这样?这两天你养病的时候想好了没有?事先都没有征兆么?听说军饷欠得很厉害?
谭:……实在不清楚。
黄:这都不清楚,国怎么能不亡!(语重心长地)上次我扶你,这次我救你,你可不能指望回回都能有我啊,万一我又去前线打仗了呢,怎么办?
谭:让你失望了,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黄:你这个政府,问题很多。
谭:民选的政府,的确会有一些很尴尬的问题……
黄:独裁****的政府就没有问题么?不,一样的!应该说,民选的政府问题还会更少一些,但你没管好家啊!
谭:那么多的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黄:能力有限也好,时间不足也罢,没管好家的事实摆在面前。前方战火未熄,你怎能连后方也给撼动了啊?
谭:我有错,犯了重大错误。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吧。
黄:我看你饿得很了,也不说那么多。事情都发生了,再责备你,前晚被贼军骚扰杀害的南都百姓也活不转来。这样吧,你先多吃些,我慢慢地给你说我的一些安排打算,最后你看行不行。你是泛华夏地区的最高元首嘛!你只要说行,其他人的问题一定很好解决。
谭:好,你说吧。
黄:前方战情吃紧,很可能需要主星加大投入。所以,必须进一步加强对军队的领导。我想这么办:凡华夏地区的所有军队和各地的征兵办、武装部,一并划归我的幕府统辖。
谭:好,应该的。
黄:另外,在这次骚乱中,身体健康受到损害的各级官员很多,恐怕不能熬过接下来的莽荒岁月,得大换血,必须换。我回头给你份单子,建议照那上面的更换一些东北干部——你可是亲自承认过的,东北的政治治安都堪称全球楷模,这样做很好对不对?
谭:是,没问题。
黄:至于中央政府的人选,我看也可以有所变动。我想霍书湘担任副首相没有问题,你当然还是做你的首相,但凡事多听听霍书湘等人的意见比较好,可以减少独断专行的过失嘛!
谭:行,这样很好。
黄:军队我这边管了,社会治安就交给杨沪生好了,他这人只是稍微好色点,工作上还是很负责任的。当然,这个建议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看成熟与否,不妨多考虑几天?
谭(沉默良久):一切都照你说的办吧,我其实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