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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还以为你已经不爱吃那家卤味了。”放松了心情,林瑜蔓很自然地闲话家常。“好几次下楼去买面,老板娘都会问我说,‘怎么你家帅哥好久都没来了?’哈,老板娘对你真的超关心的,连你的车型车号都记得。”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连面摊老板娘都被我蛊惑了。”韩鉐坚朗朗笑声传来,瞬间如雨后阳光般照亮她的心房。“街头巷尾都知道韩帅这号人物,看来如果我出来竞选下届里长,应该很有希望当选。”
“选里长?这好像太夸张了。”吐了吐舌头,林瑜蔓开心地笑了。
韩鉐坚就是有此等魅力,与他随意闲聊几句后,她竟然就忘了早上在百货公司被他莫名支开,以及接下来必须赶工加班的种种不愉快。
直到挂了电话,林瑜蔓还沉浸在他爽朗的笑声里,仿佛接下来要处理的几大箱样品都不是她的事了。
“奇怪了,小蔓姐。”狗仔妹不解的眼神瞅住她,怀疑问道:“我搞不懂韩帅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才来一通电话,就将你那张大半天都槁木死灰的脸,变得这般如沐春风。怎样?说来听听嘛!”
“哼。”像是符咒退去回过神,林瑜蔓无奈叹息。“他哦?只会出一张嘴,也不管别人会不会做到死。仓库里那堆样品叫我明天早上就要全部整理好,他以为我有几只手、几个脑袋?这种事不是光用说的就做得到。”
“那不更奇怪了,韩帅给你出难题,你干嘛还跟他在电话里有说有笑?”
狈仔妹睁大狗仔眼,怀疑的眸光在她身上转啊转地,她不仅爱探八卦、爱挖人隐私,连讲话都白目得要命。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被她这么白目一问,林瑜蔓当下语塞,慌乱的脑子只挤得出一句永远好用的搪塞之词。“谁叫他是老板,我们能说什么?他下达命令,底下的人只有接旨的份。”
“会吗?”狗仔妹扁了扁嘴,不以为然反驳道:“要是我才不管他咧,员工也是人,赚钱虽然重要,人命也是要顾。依我看,全世界大概只有你才会对韩帅这么言听计从。”
“哪有?你又乱讲,我只是忠于公司,忠于工作。”林瑜蔓被说到心虚,不禁涨红了脸,却仍然狡辩道:“小女孩,你别只会说风凉话,我可是有经济压力,不像你,一人饱、全家饱。”
“唉,算了。”事实胜于雄辩,狗仔妹举手投降。“我不说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不如化为实际行动。刚刚韩帅说要整理什么?我先帮你把东西搬出来,大家一起分工合作,免得你一个人搞到虚脱。”
“仓库里的样品,贴白色胶带的都要。”林瑜蔓马上进入状况,指挥若定。“你先把东西都搬出来,有空的话先用抹布擦拭干净,等我忙完了,再来编号拍照。”
“知道知道,你去忙你的,样品交给我。”狗仔妹看她一片赤诚、忠心耿耿的模样,不禁摇头,心生怜惜。“小蔓姐,以后我若有幸当了老板,你就来我的公司上班好了。有你这种员工,一个抵十个用。唉,韩帅真是赚到了!”
“快去做事,别废话。”不理会狗仔妹的意有所指,林瑜蔓不停地在心里盘算著,该何时下楼去买卤味。
嗯,最好是晚饭时间之前去抢第一批,这样才能买到既新鲜又入味的好东西。
她的心思全缠绕在韩鉐坚身上,他说的话,他想做的事,他想吃的东西,每一样都占据她的思绪,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加班到半夜也无怨无尤。
而这些年来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她自己也早已习以为常,并且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付出,都归于是身为他的员工所应尽的责任。然而,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林瑜蔓为韩鉐坚所做的,早就远远超过一个员工该做的范围了。
她始终欺骗自己,不肯勇敢面对内心真实的声音,总以为躲在“员工”这安全的羽翼之下,她就可以肆无忌惮靠近他、帮助他、照顾他。
这样很好,她真的很满足了。
***
隔天,裹了葯的伤脚非换新葯不可,林瑜蔓没先告知韩鉐坚,就暗地找了个下午的空档前去于伯家里。
“于伯,我是小蔓。”按下对讲机后,林瑜蔓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
“小蔓,你来了啊!”于伯开心地亲自到门前迎接,看了看门外只站了林瑜蔓一个人,不解问道:“咦?坚少爷呢?他没陪著你一起过来吗?”
“他”顿了一会儿,林瑜蔓伶俐的口齿顿时失灵,呐呐道:“本来,昨天他是要陪我一起过来的,可是,碰巧在路途中遇到嗯,遇到老朋友。然后,今天他又有事要忙,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哦。”于伯抚著他长长的白胡子,带领她进入客厅,沉吟道:“这不太像是坚少爷的作风,依他的个性,应该会陪你过来才对啊!难道,你说的‘老朋友’是个小姐?”
“呵呵,于伯您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坐在沙发上的她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该不该对于伯说这些琐事。
“坚少爷算是我一手带大的,这孩子的个性我比他亲生父母还了解。”于伯一边说,一边轻柔地为她解下缠在脚踝上的白纱布,仔细为她料理扭伤的部位。
“他的脾气就跟他老爸一样,又臭又硬,固执得很。”于伯轻转她的脚踝,慢慢挪移关节位置,嘴里说道:“想当年,在那么保守的古老年代,他老爸为了追求他老妈,也做出一堆令长辈气到想吐血的嚣张事情。现在,他的儿子不过是把他当年玩过的把戏再玩一遍罢了,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哈哈哈,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么说,韩伯父也跟韩总一样,是那种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只对一个女人痴情不悔的痴心汉?”林瑜蔓幽幽地问道。
“没错,父子俩一模一样。”于伯笑了笑,摸著大胡子道:“个性最像的父子俩,往往冲突最大,当初鉐坚为了庄雯脱离家里,他老爸气得想杀了这个不肖子,我瞧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暗自好笑。想当年,他为了娶鉐坚的妈妈,不也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吗?呵,怎么他可以做的事,他儿子就不行?这说不过去嘛!”
“于伯,您是说,我们韩总之前那位女友姓‘庄’?”瞠大眼,林瑜蔓慢慢地脱口问道。
“是啊!那位小姐叫庄雯,据说跟随新婚先生到南非定居去了。”于伯叹了口气道:“唉,坚少爷一心一意爱著她,没想到她说变就变。还害他在父母、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鉐坚运气真的很不好,遇上贪慕虚荣又心意不坚的女人。这些年,他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面其实一直自责著,他怪自己眼光错误,选错对象、爱错人。偏偏这孩子又死心眼,错了一次,要他再对其他的女人付出感情就更加不容易了。”
“如果她又回到他身边呢?”轻声低喃,林瑜蔓眼光迷茫。
林瑜蔓猜想着,在百货公司里偶遇的那位“庄小姐”会不会就是让他心房锁死的那个女人?
“什么?你说谁回来了?”于伯满是皱纹的脸写著疑惑。“庄雯吗?她都嫁人了,怎么可能回来?”
“呵,这很难说。”林瑜蔓对于伯咧嘴一笑,那笑容带著凄楚。“于伯,昨天韩总在路上巧遇的那位熟朋友,恰巧也姓‘庄’,韩总第一眼看到她,那种充满讶异、惊喜混合的复杂表情,好特别。我认识韩总几年来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我想八成是她不会错。”
“呵呵。”眯起眼,于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小蔓小姐似乎挺在意我家坚少爷的感情对象喔?”
活生生被拆穿了心事,林瑜蔓糗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直摇头道:“不是、不是啦!唉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如果不是她的脚还被于伯紧紧捉著,她大概真的会一头往地板撞下去吧!
“哈,我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但头脑很开明的。”于伯被她羞窘的样子逗笑了,宽慰道:“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儿没见过,特别是男女之间幽微的感情互动,我眼尾一扫就全都知道了。所以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像我们家坚少爷这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动心?”
“于伯,韩总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林瑜蔓垂下唇角,语气十分沮丧。
“谁说的?依我看来可不是这样。”于伯坚定说道:“男人心再硬,总也是肉做的。”
“我在他公司里上班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正眼瞧过。”
“呵,那又如何?只能说,这几年他没遇上值得让他正眼瞧上一眼的女人。”
“是啊,条件好的男人眼光总是特别高。”林瑜蔓愈说愈哀怨。
“小蔓,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老人家抬起头,递给她鼓励的微笑道:“我倒觉得,坚少爷亲自带你过来让我替你疗伤,意义已经非比寻常了。要知道,除了那位庄小姐之外,他可从来不曾带过哪个小姐过来给我认识。”
“哦?”可能吗?林瑜蔓很怀疑,她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吸引力能让韩鉐坚倾心。
“还有”于伯像个慈祥的爷爷,以欣赏又疼爱的眼神看着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喜欢,没有原因地就觉得你跟我很投缘。那股直觉,就像第一次见到坚少爷小时候一样。老人家的直觉不会错,你跟坚少爷才是最速配的一对。”
于伯细心地为她的脚踝涂上凉凉的葯膏,沁凉的感觉瞬间从脚踝往上奔窜,直达心间。听著于伯这样一点一地述说著,她竟有点心胸为之开阔的感觉;长期缺乏的自信心也在于伯的这番谈话中重新建立了起来。
或许,在韩鉐坚的心中,自己是有点不一样的,但重点是,他自己知道吗?
甩了甩头,林瑜蔓阻止思绪继续往下探寻,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都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