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去得拜神还愿了。
“救你的是我的泰迪熊,你谢天地做什么?”男人边拍着泰迪熊身上的泥土、边说。
“你的泰迪熊?”他几岁啊?目测最少三十,还玩这种绒毛玩具,可真少见。
“这里除了你,就是我,这熊绝不是你的,那么它的主人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他问。
“可你不是说你没有救人的打算?”他的行为明显与之前的话不合。
“我有救人吗?”
“你把泰迪熊放在地上,免去我正撞石块的危险,这不就是救了我?”
“所谓救人,是要有那个心想施予援手才算吧?”他突问。
她怔忡颔首。“是啊!”“但我的泰迪熊原先就在那里。”
他到底想说什么,她已一头雾水。“那又如何?把泰迪熊放在那里的依然是你啊!”“不!”他摇头。“我的泰迪熊是自愿站在那里的。”
“所以呢?”
“你若要找救命恩人。”他把熊凑到她面前。“它才是。”
她圆瞠着双眸,一瞬间以为遇到了疯子,但一对上他那双深邃若大海的蓝眸,那隐含波涛的静谧绝非精神病患者所有。
她判断他只是在耍她,干脆随他起舞。
“那我该怎么说呢,嗯多谢泰迪熊大人救命之恩?”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缓缓收回泰迪熊,拥入怀中,那姿态无限地优雅、从容和危险。
见鬼了,她怎会将一只可爱的泰迪熊与危险联想在一起?
用力摇头、晃掉满脑子无聊思想,她向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姓君,君乐水,是虹烨山庄的住客。”
“泰迪。”他亦伸出手与她相握。
“泰迪?”她的目光来回在他与怀里的玩具熊间。
“没错,我与它同名。”他看着玩具熊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莫测。
君乐水有剎那间的闪神。这男人啧,怎么说呢?他似乎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即便他们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的空气也大不同,他
举目望去,不知何时,泰迪却已消失了,半丝气息没留下。
“哇咧!撞到鬼了。”说是这么说,她却不信邪,扯直喉咙便喊。“泰迪,你跑哪去了?”她还没问他过去有否投宿过虹烨山庄,是否见过她父母啊?
“乐水,你在叫谁?”华婶端着一大盘水果正准备送到君乐水屋里,行经前院,就听闻她的喊声大如雷鸣。
这女孩啊,外表平凡、身量也普通,看起来就像那路边随手一捉就一把的邻家小妹,唯一的特点就是精力旺盛、声音宏亮。
王叔就常取笑她,可惜现今没有报马仔这项工作,否则以君乐水的超大嗓门只消往城门口一站、张嘴,东西南北四街皆闻,多好用啊!
不过君乐水就是这一点吸引人,总是生气勃勃,豪爽又率直。
她的定期来访早在附近造成话题,不少男孩子对她心生爱慕,她却无知无觉,不晓得是太迟钝、或有意忽略?
“华婶。”君乐水一箭步跳过来。“你记不记得有位叫泰迪的客人,他住哪间房?”
“泰迪?”华婶一脸迷惘。“山庄里没住这号人物啊!”“什么?”难不成碰到狐仙了?要不然就是他骗了她。“华婶,你再想想,他有一头金发、蓝眸,怀里还抱着一只泰迪熊,很好认的。”
“乐水,山庄里不过二十间房,今儿个住宿率六成,住客共二十三名,男八、女十、再加孩童五人,我记得一清二楚。住客中没有一个叫泰迪的。”
懊死,那家伙果然是个撒谎精。君乐水懊恼地搔搔头。“那附近呢?最近有没有听说哪间民宿有外国人投宿?”
华婶好奇地盯着她好半晌。“乐水,你该不会也有崇洋媚外的心态吧?外国的男孩子并不一定比台湾郎好,而且嫁到外国人生地不熟,你会很辛苦的。”
“华婶,你想到哪儿去了?”她一时啼笑皆非。“我只是恰巧遇到一个名叫泰迪的外国人,想问问他,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是否见过我父母而已。”
华婶脸色倏忽一暗。“都十年了,你还没放弃寻找你父母吗?”叹息异常地沉重。“乐水,你听华婶的劝,人生苦短,老抱着过去的遗憾不放是不会幸福的。尤其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敞开心怀,多交些朋友,好好享受生活才对。”
“华婶。”凄苦的笑浮上唇角。“因为这件事,我们五姐弟的人生彻底改变。我可以不怨、不恨,但总有资格要求一个答案吧?”否则,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华婶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好半晌,喟然一叹。“华婶真希望你快乐。”
君乐水仰头吐出一口长气。“我会的。”在她拨开心中乌云后,一定会重获新生。
“我”她话说到一半。
“老婆。”汉伯匆匆跑来,半途,还因太过着急踢到路边石子,险些摔个五体投地。
“哇,你小心点,汉伯。”亏得君乐水眼明手快及时扶了他一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知道,老人家摔跤可是很不得了的。”
汉伯面河邡赤站直身子。“我才五十一。”不论男女,对于日渐逝去的青春没有不在意的。
“噢,原来你还是一尾活龙啊,难怪找华婶找得这么急。”君乐水坏坏地调侃他。
轰地,汉伯脑充血。
“乐水。”就连华婶也被她话里的隐喻搞得手足无措。“你是个还未出嫁的小姐啊!怎么可以羞死人了。”
君乐水哈哈大笑。“说真格的,华婶,要不是看过你以前风光的报导,我真不敢相信你曾是个女强人,瞧你腼的,就像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
“在职场上与人争强斗胜已是过去的事,如今我只是个单纯的人妻,丈夫与家庭是我的一切。”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好幸福的模样。“乐水,华婶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女人哪,不管在事业上多么成功,都比不上拥有一个可靠的丈夫。你现在年轻也许还没有感觉,待你年龄渐大,你会寂寞、孤独,甚至当你病痛时,床边没人照顾,那种凄凉”
“汉伯。”君乐水像看到鬼似地,突然大叫一声。“你这么急跑来,是有什么事要找华婶?”她是很喜欢山庄里三个负责人,当他们再生父母似的。而事实上,他们对她的关怀也与亲人无异。
可惜他们叨念起婚嫁问题时,仍让她一阵晕眩。她不懂,女性若能独立自主,何须再找一个人来依赖、管束?
当然,她并非排斥婚姻,她几个弟弟也都结婚结得很快乐。只是她不以为女人仅能依附男人而生,婚姻应该是建立在一种对等的关系上才对。
她绝不会为了想找一张长期饭票、或寻一个人靠而结婚。有朝一日,她若嫁人,绝对是因为想与对方携手相伴一生。
汉伯被她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对喔!我差点忘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有个记者说要拍摄虹烨山庄,并且采访山庄的经营者。”
“那不是很好吗?”赶在华婶开口前,君乐水拍手欢呼。“我记得你们建立虹烨山庄时曾有个伟大的梦想,想将虹烨山庄经营成全台第一民宿,再逐渐推向全球,发展成一个横跨国际的观光集团。没错吧?”
“那是年轻时的异想天开啦!”汉伯猛摆手。“如今,我们只希望经营一家能让所有住客都感到宾至如归的民宿。既然如此,就不需任何广告,因为客人若来得太多,我们也招呼不过来。”
“乐水,华婶的话还没说完,所谓男大当婚”华婶想插口。
但君乐水的手脚可比她坑卩了。“唉呀,说这什么丧气话,汉伯你才五十一,还年轻得很,这时候发展事业正好,来来来,咱们快去见见那位记者。”她一手拖着汉伯就往前跑。
“乐水!”华婶在后头追。“你听我说完嘛!不结婚,将来你老了要靠谁啊?”
“当然是靠我自己喽!”回话归回话,她奔跑的脚步可没慢半拍。但她忘了,她手上还拖着一个人,汉伯。
汉伯与华婶是对很投契的夫妻,想法观念合到不行。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附和老婆。“话不是这么说,两个人彼此依靠,总好过一个人吧?”
“若他根本不可靠、或不给我靠呢?”十年前的家变让君乐水彻底体悟一句话:靠人人老、靠山山倒,唯有靠自己最好。
“所以当然要在婚前小心挑选啊!”华婶终于追上她。“你若不知道如何看人,我们可以帮你,像那个教书的阿成,捧的是铁饭碗,不必担心失业,生活有保障。”
“我又不是要嫁他的工作。”君乐水翻个白眼。
“那么卖水果的阿威呢?他人忠厚又老实,活到三十七岁还没交过女朋友,保证可靠,不会出去外面花天酒地。”汉伯紧接着说。
“活到三十七岁都没交过女朋友,说不定是同性恋呢!”君乐水狠吐一句。
“隔壁村的王桑总该不错了吧?家里有田、有地,楼房还有好几栋,为人海派又豪爽。去年你来玩时见过的,人家还买了一条金链子要送你,可惜你离开得太快没收到。”华婶又介绍了一个。
君乐水皱眉吐舌做了个恶心的表情。“那个不要脸的大色魔,才第一次见面就想吻我,叫他哪边凉快哪边闪啦!”
汉伯有些无力了。“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君乐水停下急走的脚步,用力深吸口气。“汉伯、华婶,我知道你们疼我,希望我有个幸福的未来。但结婚也得看缘分,缘分未到前强求也是没用的,而且
现在我也没那个心情。”起码在找出父母失踪的谜底前,她还不想定下来。
“那要怎样你才会有那个心情呢?”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君乐水惊恐地抬头一望。“魏鞅!”原来想来采访虹烨山庄的记者是他;那个打她在台北就阴魂不散缠着她、日夜在她家门口站岗、每小时一通催命电话,搞得她快发疯的牛皮糖男人天哪!今天是什么黑煞日,先是在前院摔一跤,被个外国男人骗,又被汉伯、华婶训了半天,连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魏鞅都寻上门来,救命,她要去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