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笼罩着大地,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小猫几只,再没路人经过。
一更天的梆子声打远方传来,搭着萧瑟的秋风落叶,回旋着一股深沈的苍凉。
褚府墙外,几抹黑影开始聚集,交头接耳,细声讨论,冷亮的银光在黑巾黑衣问刺眼闪烁,月光洒下,锋锐的刀锋折射出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意。
不多久,远方飘来一片灰云,遮蔽了迷蒙的月光,黑衣人瞬间分成两派人马,自北、南两面外墙一一提气跃入墙内的世界。
“有刺客!”
提高戒备的护卫很快就发现刺客的入侵,一群人训练有素的将刺客团团围住。
没料到行迹这么快就泄漏,被发现的三名刺客背对背的围成一个圆,警戒的瞪着身周八名护卫。
敌多我少,刺客们眼里各自闪过一抹不妙的亮光。
“夜闯褚府,所为何事?”其中一名护卫沉冷地问。
四名刺客们不语,只是亮出刀剑。
“看来是不怀好意,兄弟们,上!”
银光交错,一场厮杀于焉展开,同一时间,在房子的北方,蓝棠与杨钊也自屋檐上跳了下来。
“夜深了最好别乱闯,否则迷了路可就回不了家了。”蓝棠开口唤住前方有点搞不清楚方向的另四名刺客。
这房子当初为了防盗,路线设计得相当错综复杂,爷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留在这座府邸里等刺客上门。只要刺客上门,十之八九一定无法马上找到正确的方向,而她和杨钊就可以乘机将刺客一网打尽。
四名刺客闻声,快速旋身,同时朝蓝棠和杨钊的方向掷出四枚暗器,然而鸶猛的暗器却在一瞬间被杨钊用刀挡掉。
刺客们见状,马上挥起武器朝两人砍去,四人对两人,本以为可以轻易取胜,却没料到蓝棠和杨钊的武功忒是了得,区区六招,就伤了他们所有人。
“你们是谁?”四名刺客各自捂着伤口气喘吁吁,眼里流露出惊恐。
“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该闯进这座府邸。”杨钊打破沉默开口。
“没错,因为闯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蓝棠边说,边用红舌挑逗的舔了舔嘴角,搭配着秋眸轻轻的一挑,刹那间,一股销魂蚀骨的香粉顿时洒向四名刺客,四名刺客反应不及,全染到香粉。
“是毒!”刺客们惊心大喊,却是为时已晚,瞬间,喉鼻间的空气像是被人抽光,眼睛、皮肤也都发生剧痛,四人痛苦的松开手中的兵器,纷纷往地面倒去。
“嫩!”蓝棠睥睨的看着躺在地上挣扎呻吟的四个人。
“或许还有刺客。”杨钊提醒。
“我明白。”蓝棠恢复戒备。
“直到欧阳书回来之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是啊,真希望他一切顺利。”看着皇宫的方向,蓝棠衷心盼望自家主子的计划可以顺利成功。
同一个时间,宫中。
“此事当真!”大皇子叶煦怒极,大掌毫不留情朝桌面击去,砰地一声,坚固厚实的方桌瞬间成了一堆残木。
“千真万确。”沉素的墨色衣裳、神秘的黑纱帽、冰冷的气息以及清冷的声嗓,由欧阳书假扮而成的褚恨天,端正的坐在紫檀椅上,丝毫不为大皇子怒气所影响。
“褚恨天,弑亲是天地不容的行为,更是人神共愤的丑闻,万不能武断行事,你我虽交好许久,可没凭没据,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叶煦转头瞪着突然出现在宫中的褚恨天。
为了隐瞒彼此的友好关系,褚恨天从不入宫,而他也从未出宫去见他,两人的关系,全靠着蒙大侠与他娘亲多年的情谊作基础,再加上童观当中间人联系。
由于从未见过面,他始终无法对褚恨天完全信任,再加上童观所言,他认为这个褚恨天实在太过厉害,并非他能掌握,虽然褚恨天当真一心一意的想帮他取得皇位,然而一世不容二神,他明白总有一天他还是要除掉他。
“大皇子,千肠断虽是无色无味之毒,然,仍旧是毒,一旦毒素沁入了五脏六腑,血液自然就会转黑,而且颈项会浮出极淡的绿纹,何不请太医帮忙验断?褚某敢用项上人头做保证,皇上不是重病,而是被六皇子下了毒。”欧阳书照着褚恨天的说法陈述道。
叶煦闻言,如遭电殛的呆坐在椅子上,仍旧不愿相信父皇惨遭手足下毒的事实。
“大皇子,听闻皇上的状况愈来愈不乐观,此事宜快不宜迟,身为皇子,您理应快速为皇上揪出幕后凶手,把他的恶行公诸于世,将他绳之以法,如此一来,皇上将来要是有个万一也可以瞑目了。”
一听到父皇有可能离开人世,叶煦心中立即涌上一股悲痛,无法接受亲爱的父皇就要离他而去,可是内心深处却同时出现一股无法忽视的期盼,而这股期盼正巧也来自于父皇即将离开人世的消息。
明知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可是当他想起重文轻武的错误政策,边疆百姓水深火热的痛苦生活,以及父皇穷奢极欲、重己轻民的荒唐态度,这股期盼父皇离世的想法就愈来愈浓烈鲜明。
矛盾复杂的心思让他的眼神开始产生变化。
“另外”欧阳书再度开口,将褚恨天清冷的嗓音模仿得唯妙唯肖。
“何事?”
抬起食指直指门口一名表情凝重的随侍。“那名随侍是易容之人,应是六皇子派来的奸细。”
目光倏地绽出杀意,叶煦马上转首,而门口被点到的随侍一见情况不妙,马上拔腿就跑。
“来人啊!抓住他!”叶煦大喊。
一群人马上蜂拥而上,那名随侍寡不敌众,不多久就被人五花大绑,送到叶煦面前。
叶煦握拳自紫檀椅上起身。“说!你是不是六皇子派来的人?”
那名随侍别过头,硬是不肯开口。
“来人哪!把他给杀了!”叶煦气极,下了死罪。
“慢!”欧阳书突然插话。“其实他不回答也无妨,撕了他的假面具,请人认一认就可以真相大白。”
“没错没错,褚爷说得没错,大皇子,此人可是重要的人证,若褚爷适才所言全是真实,此人可留下来当作六皇子谋反的明证。”一旁的童观附和。
闻言,叶煦思量了一会儿,认为两人所言都是正确,于是点头让人撕了那人的面具。
“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底下一名侍卫突然大叫,瞬间认出了那名随侍的身分。
“是啊,他不是重病返乡了吗?”另一名侍卫也出声。
“你们没认错人?”叶煦问。
“回大皇子,小的绝对没有认错,小的跟他是同批进宫的,不可能会认错。”出声侍卫说。
“回大皇子,小的也没认错,小的虽与他没有交情,可在宫中见过几次面,他的确是六皇子底下的人。”另一名侍卫也说。
事至此,已无庸置疑,叶煦深吸一口气,下了指令。“将他丢人大牢!”
“是!”一群人拖着那人离去。
“童观!”
“小的在。”一旁服侍的童观连忙向前。
“召集所有太医,到父皇的养心殿里验病!”
“是。”时机终于到了!大皇子终于可以当上太子了!童观掩不住眼里的兴奋,快步朝门外走去,在经过褚恨天的身边时,还使了个赞赏的眼色。
叶煦拿起挂在墙上、跟着自己十多年的紫金宝剑,然后抽出银光锐利的剑身。“六皇弟,但愿你没做出天理不容之事,否则”
锋芒的剑身藉着烛火折射,在叶煦的脸上映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流光,刹那间,叶煦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难解。
“大皇子,褚某是宫外人,不宜出面,可否让褚某在此地待命?”黑纱下,欧阳书不着痕迹的缩了下脖子。
啧啧!这个大皇子是不是变恐怖了?瞧瞧他那张脸,杀气好浓啊!
“也好,不过待事成,也该是你我坦承相对之时。”叶煦举剑,直指那罩面的黑纱,一副想把那层层黑纱割破的模样。
方正的坐姿不动如山,欧阳书用冷漠的语气说:“如果大皇子不嫌弃的话,褚某自然愿意坦承以对。”
娘的,褚恨天何时跟这个大皇子有心结了?竟然没跟他说,想吓死他是不是?
瞪着那锋利无比的剑锋,欧阳书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没让口间瞬间产生的唾液落入喉间。
“很好,那我就等着你!”语毕,叶煦拿剑走出寝宫。
待叶煦离开,欧阳书马上同宫女讨了间房休息,接着便在房内七手八脚的迅速易容成小太监,然后也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可走没几步,他又踅进房内。
“差点忘了留信。”欧阳书喃喃自语,忍住想到养心殿看好戏的欲望,快速的在房内找出笔墨,迅速把墨磨好后,便模仿合同上褚恨天苍劲的笔迹,写起褚恨天交代好的内容。
致未来的皇上:
当年褚某在师父临死之前起誓,必帮您和珍妃谋得皇位,六年来,褚某自认尽心尽力、毫无二心。如今太子一事虽尚未定夺,然,此趟前往养心殿,褚某胆敢保证皇上必将太子之位册封予您,事已至此,褚某也算定完成当日誓言,因此褚某打算离开邺阳,隐世而居,尚请谅解。
此外,褚某已经将名下所有产业变卖,所得钱财褚某会用在救济我朝困苦百姓上,算是为大皇予您将来的辉煌王朝铺路,因此就请您当作这世上再无褚恨天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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