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圈。“接下来呢?”
“打蛋。我说的不是公务车,”我说。“你那辆休旅车呢?”我两年前跟他约会的时候他开的是辆黑色大型休旅车。
“折旧换新车了。”他快速打散两个蛋,接着又用另一个碗打了两个。
“换了什么车?车库里没看到啊!”“雪佛兰的货车,我三个月前才换,一样是黑的。”
“那,车在哪?”
“我姐丽莎的车送修,先借去开个两星期。”他皱眉。“她早该还我了。”他拿起无线电话夹在颈间“嗨,丽莎,我刚想起来我的车还在你那里。你的车还在修吗?怎会这么久?”他听了一会儿。“好吧,没问题。我说了,只是突然想起来。”他停了一下,我听得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可是听不出在讲什么。“是吧?可能喽。”接着大笑。“没错,真的。等一切搞定之后再跟你说详情。好,是,再见。”
他按掉电话放回桌上,检查刚才做到哪里了。“接下来呢?”
“每一碗倒一罐炼乳,”我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真的?”
“只是我在处理的一件小问题。”
我直觉猜到他在处理的问题就是我,但我必须在最佳状态才能跟他吵架,所以现在先算了。“她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她希望星期五能好。不过我猜她可能只是太爱开我的车,那辆车涸漆。”他对我挤挤眼睛。“既然你也喜欢开货车,一定会很爱我的车。你坐在里面一定可爱得不得了。”
当然喽,不然我可得好好检讨我的形象了。因为我很快就觉得累了,所以先告诉他接下来要加什么东西:盐、肉桂、再加点牛奶、一小滴香草精。他把所有材料拌在一起把碗里的东西各自倒进两个烤盘里。烤箱已经预热好了,他把两个烤盘放进去定时三十分钟。“就这样?”他很惊讶怎么会这么简单。
“就这样。要是你不介意,我要刷牙睡觉去了。时间到了以后,把烤盘拿出来用铝箔纸盖好,放进冰箱。我明天再来做奶油酱。”我疲惫地站起来,几乎快油尽灯枯了。
他的表情变得好温柔,一言不发地抱起我。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你常常这样,”他抱我上楼的时候我说。“我是说,抱着我走来走去。”
“我喜欢抱着你,我只希望情况不是这样。”温柔的表情退去,他看起来有些凶悍。“看到你受伤我好难受,我一定会宰了对你做这种事的人。”
“看吧,这下你知道莎莉的感觉了。”我胜利地说。只要能赢,什么都行,虽然我通常不建议枪伤和车祸。可是换个角度想,既然那些事情都发生了,不用白不用,只有笨蛋才会抛弃王牌,谁管那张牌是怎么到手的。
我刷完牙他帮我换衣服,然后把我放进被窝里塞好被子。他还没走出房间我就睡着了。
我熟睡了一整夜,连他上床的时候都没醒。他的闹钟响的时候我才醒过来,昏沉沉地伸手到他那边去按掉闹钟。“今天早上还好吗?”他翻过来平躺,脸朝着我。
“比我想像中好很多。比昨天晚上好。当然,我还没下床。我的眼睛有黑圈吗?”我屏息等他回答。
“还好,”他仔细看着我说。“瘀血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么严重了。你们昨天在厨房里搞的巫毒法术真的有效。”
感谢老天。我今天会继续冰敷以防万一,我实在不太喜欢熊猫妆。
他没有马上起床,我也是。他伸个懒腰打呵欠,睡眼惺忪地躺回去。他腰部下方的被单有个看起来像帐棚的有趣东西,我好想掀起来看看,可是想到我之前不想跟他做ài的声明,好像有点残忍。不,这样说不太对,我不是“不想”跟他做ài,而是我知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先行打点,在那之前最好不要。但我真的、真的好想要。
在我又被欲望击败前,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全身酸痛地坐起来。坐起来好痛。非常痛。我咬着嘴唇把腿移到床边,站起来跨出一步。又一步。像老人那样弯腰驼背蹒跚前进,好不容易到了浴室。
坏消息是,我的肌肉比昨天更痛,不过这在意料之中。好消息是,我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趁怀德做早餐的时候泡个热水澡很有帮助。几颗止痛葯、一点伸展活动,还有早晨的第一杯咖啡都助益良多。咖啡帮助的比较是感觉而不是肌肉,但感觉最重要不是吗?
吃完早餐,我动手做浇在面包布丁上的奶油酱。做起来很快又简单,只要一条奶油加上一盒糖粉、再来几滴兰姆酒提味。糖分的含量绝对远远超出标准,但只要想到咬下第一口的感觉我就流口水。怀德毫不抗拒诱惑,奶油酱还没凉就舀了一大匙到小碟子上。他半闭着眼睛发出赞赏的哼声。“天啊,太好吃了。我说不定会把两个都留下来。”
“你敢,我一定会去告密。”
他叹气。“好吧,好吧。可是我每年过生日你都要帮我做这个喔,好不好?”
“你自己也会做呀,”我瞪大眼睛说,但其实一想到每年都会跟他一起过生日,就忍不住快乐地跳起舞来。“你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十一月三日,你呢?”
“八月十五。”噢,天哪。我其实并不相信星座,可是天蝎跟狮子绝对是火爆组合。两个都固执又暴躁,不过我不算啦,因为我一点都不暴躁。但固执那部分,我承认一半。
“干么皱眉头?”他轻轻揉着我的眉间。
“你是天蝎。”
“所以呢?那是只蝎子对吧?”他手放在我腰上把我拉近,弯腰吻我右耳下方。“想不想看我的刺?”
“你难道不想知道天蝎的缺点吗?我其实没有很相信星座啦。”
“要是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担心天蝎有什么缺点?”
我最讨厌他的逻辑能力这么强。“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啊。”
“我很清楚我的问题是什么,”他捧着我的胸部轻吻颈侧。“一个五尺四寸的金发美女,态度很差、嘴巴很坏,还有让我疯狂的圆润弹跳小屁屁。”
“我的屁股才不会弹跳!”我马上恼怒了起来。我很努力维持臀部紧实。因为他在我脖子上搞的鬼,我也得很努力才能维持恼怒。
“你走路的时候看得到自己的后面吗?”
“当然。”
我感觉到他贴在我脖子上微笑着。不知道何时我的头往后仰,整个人挂在他肩膀上,根本忘了自己一动就会痛。“它们像两颗球一样上下跳。你难道从来没有在回头的时候发现背后的男人在擦口水吗?”
“当然有,但我以为那是因为他们尚未从小男孩进化过来。”
他呛笑一声。“可能吧。该死,真希望你不是全身瘀血又酸痛。”
“你上班快迟到了。”我懒得去吵不让他跟我上床的事,因为事实一再证明,只要跟他有关,我的自制力都很薄弱,我会努力,不过
“是啊,而且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做了什么,因为我一定满脸傻笑。”
“幸好我的全身瘀血又酸痛,我真的很不喜欢上班迟到。”要是我的自制能力抗拒不了他,也许可以尽量用这套“酸痛瘀血”的招数。没错,手段有些阴险,但这是战争而且他占尽上风。
他又轻啄我的颈子,只是为了提醒我错过了什么好事。我才不需要他来提醒。“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做什么?”
“睡大头觉。可能会做点瑜伽,伸展并放松肌肉。在你家探险,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看。之后要是还有空,也许会把所有的罐头照字母排好,重新整理你的衣橱,最后再把电视遥控器设定成一开机就自动转到生活频道。”我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能,但这个威胁挺不错。
“天啊,”他的声音满是恐惧。“去换衣服,我要带你到局里。”
“你只能逃过一时,既然你坚持要我来你家住,就要承担后果。”
“这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抬起头垂下视线眯着眼睛看我。“很好,你尽量玩吧。晚上我就会讨回公道。”
“我受伤了,记得吗?”
“要是你能做那些事,就一定没那么严重。我猜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吧?”他轻轻摸我屁股。“我很期待喔。”噢,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我跟他上楼看他洗澡刮胡子,然后坐在床边看他换衣服。他今天挑了一套深蓝色西装、白衬衫和有红蓝细条纹的黄领带。他很会穿衣服,我喜欢这种男人,他挂上枪套扣好警徽的时候,我的自制力已经快无法承受了。那种权威与力量让我动情,这实在有违女性主义,不过,谁管它。让人动情的罩门一旦出现就出现了,怀德就是我的罩门不管他穿什么。
“我先把面包布丁带到局里让弟兄们高兴一下,然后就会去找你那位前夫。”他穿上外套时说。
“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也许吧,可是我想亲自去看看。”
“为什么不让老马跟老傅去找他谈?你一直插手他们的案件,他们会不高兴吧?”
“我免去他们多跑一趟,而且,他们知道这里面有私人因素,所以都装作没看见。”
“你升级成为队长的时候都没有人怨恨你吗?”
“当然有,他们到底也是人。我尽量不踩他们的痛脚,但大家都很清楚我是长官。”
就算真的要踩,他也不会在乎。他没说出口,但我看得出来。怀德不会让属下骑到他头上。
我送他到车库,他在门口跟我吻别。“不管你探险的时候挖到什么东西,都千万不要丢掉,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过要是找到旧情书之类的东西,我也许会不小心让它们着火。你也知道这种事时常发生。”他一定知道,他会把杰森当谋杀犯审问也是因为听到我答录机里的留言。
他笑了。“我才没有情书。”他边说边上车。
当然我还是搜了一遍。我眼前是宁静无事的一整天,我哪也不用去、啥也不必做,也不用跟任何人说话。既然手上有大把时间,我非搜不可。不过我没有整理他的衣橱或排他的罐头,因为这些事情活动量太大,还得搬上搬下。
那天我只是好好宠爱自己一番。看看电视、睡个午觉。我把一大堆衣服丢进洗衣机,把稍微复原的小树搬到窗边晒太阳。这其实也要忍痛搬上搬下,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株灌木需要我尽所有人事。我还打手机给怀德,不过他转语音了,我留言要他给植物买吃的。
他午餐的时候打回来。“你还好吗?”
“还是僵硬又酸痛,不过还可以啦。”
“关于杰森你说得没错。”
“早说过了。”
“他有个超级不在场证明:葛局长。你的前夫星期天下午在小溪乡村俱乐部跟局长一组打小白球,所以他不可能开枪打你。我猜你应该也还没想到谁会想杀你吧?”
“完全想不出来。”我一直在思考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我的结论是,有人为了我不知道的原因想杀我,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