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不愿意去想某件事情的时候,思绪会乱跳吧?那是老妈遗传给我的。我们宁愿聊莎莉想撞死小杰的事,也不愿去想有人要杀我。
但这件事就像一头九百磅的大恐龙,就算能暂时放在一旁,也绝对无法忘掉。
香娜来了,她先回去换了短裤跟休闲衫才过来。小珍也飘了进来,身上穿着亮丽的浅黄色洋装,跟她的肤色很配,我们快速跟她说了车祸的事。事实上晚餐桌上大家一边吃着美味多汁的汉堡,一面还是讨论着这件事。不过其实晚餐是在外面的野餐桌,但概念都一样啦。
“我明天会去找百丽的前夫,”老妈问起行动计划,怀德说。“虽然百丽说不可能是他,但根据统计数字,我最好还是找他谈谈。”
我耸耸肩。“别费事了。就像我说的,离婚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也没跟他说过话。”
“可是新闻一报导她受到枪伤,他马上打来电话,还在答录机留言。”怀德告诉兴致盎然的家人。
香娜往后一靠,深思地对我说:“这也不是不可能,他说不定想跟你重修旧好,也许他跟第二任老婆不合。”
“那我更应该去找他。”怀德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想像杰森会使用暴力,”妈说。“他太在乎形象,为了保护政治前程,他什么都愿意。”
“包括杀人?”怀德问,所有人都不说话。小珍把玩着银餐具,低头不看任何人。
“可是我对他的政治前程毫无威胁,”我指出。“关于杰森,我知道的事情跟当年一样,没有新发现。都过了五年,他怎会突然决定必须杀我灭口?”
“也许不是你改变了,而是他。说不定他计划参选比州议员更重要的职位,例如州长或国会议员。”
“所以他觉得可以犯下谋杀案,然后安然脱身?不太可能吧!”
“不一定。他是真的很聪明,还是自作聪明?”
我们大家对望着。问题是,杰森不笨,但也不像他自以为的那么灵光。“先让我想一想,”我最后说。“但我还是看不出动机。”
“你觉得谁都没有动机,所以还是不能排除他。”
“我懂了。因为我提不出任何特定有嫌疑的人,所以你得考虑所有的人。”
“怀德,在你逮到这家伙之前,”妈说。“要怎样保护百丽?她不能去上班,也不能回自己家。我很惊讶你今天竟然会让她过来。”
“我考虑过要取消,”他承认。“可是我得在各种需求之间取得平衡。上下车的时候我可以保护她,在路上我也能确认有没有人跟踪。除非这家伙知道我跟百丽在一起,又知道我住哪里,不然我那里都很安全。你们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我连莎莉都没说,”妈说。“反正她现在也听不进去。”
“我也没有,”香娜说。“我会谈起百丽遭枪击的案子,可是不会说到私人的部分。”
小珍摇摇头。“我也是。”
“那我们都没问题了,”爸说。“我从来不去说她的私人生活。”
“很好,请继续保持这样。我确定我妈也不会说出去。百丽,你有跟谁说过吗?”
“连琳恩都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忙着谈别的事。”
“所以还是照之前的安排。她住我家,不去上班,要等我们逮到这家伙,你们才会再见到她。打电话没关系,可是不能见面。懂了吗?”
大家一起点头。他看起来十分满意。“警方目前在彻查百丽住家周围,访谈所有邻居,包括小孩。也许会有人在你车子附近看到什么,只是当时觉得无关紧要。”
对这一步我不抱太大希望。因为我的车不是停在公寓前的路边。除非刚好有邻居从后窗探出头来,否则谁都可以偷偷从后门进去,爬进车子下面而且从大街上没人看得到。
虽然不乐意,但我还是把皮笃恩列为最可能杀我的人。我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他有动机,虽然事实上他用不着下手,可是他又不知道我不能指认他。知道他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让我又陷入苦思,我真的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想要我死。我从不跟别人的男人乱来,我也从不骗人;除非真的很生气,否则我尽量和气待人。我甚至不在劳工节之后或复活节之前穿白鞋。我是看过凯瑟琳透纳演的那部电影而且谨记在心,我可不想被时尚纳粹盯上。
“如果不是私人恩怨,”我沉思着说。“那就是生意喽?钱吗?不然还会是什么?可是我从未欺骗任何人,我开好美力的时候也没有挡其他人的财路。我买下那栋建筑的时候哈洛健身房早就倒了,我只是重新装修。有没有人想到什么?”
野餐桌上的所有人一起摇头。“天知道。”香娜说。
“一般的动机是什么?”爸用手指数着。“嫉妒、报复、贪婪。还有什么?我不会把政治跟宗教算进去,因为我知道百丽一点都不热衷那些。但这也不是某个疯子的随意攻击对吧,怀德?”
怀德摇头。“两次企图都有预谋。由比例上来看,两次都是男性犯案”
“你怎么知道?”香娜对这种花脑筋的话题总是兴致盎然,虽然目标是我。
“因为距离,武器不是一般手枪。我们由弹壳查出枪手埋伏的地点,那是二二口径的来福枪,在这一带很多人都有这种枪,威力不大但射击准确时杀伤力十足,射击速度在亚音速范围。对方开枪的时候百丽刚好弯腰,才打中手臂而不是致命部位。女人可能会用手枪,但很少用来福枪,因为来福枪需要练习以及远距射击的技巧,女性通常没兴趣练习这些。”
“那煞车呢?”妈问。
“现场有四位女性,谁知道煞车线在哪里?”
妈、香娜跟小珍都一脸茫然。“在车子下面,”我说。“我看到你查看那里。”
“可是你以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喽。”
“车底下有好多条线,你怎么知道要剪哪一条?”
“我可能得去问问别人,不过我很可能乾脆把所有线都剪掉。”
“这就证明我的看法。女人对车子不够了解,不会去破坏煞车线。”
“但是我也可以找书查看看煞车线在哪里。”我说。“要是我真的很想剪煞车线,就一定会想出办法。”
“好吧,让我再问一件事。如果你想杀人,你会用这种手法吗?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想杀人,”我思索。“首先,我一定是非常、非常生气或非常、非常害怕,急着要保护自己或我爱的人。那我一定会抓起手边任何东西当武器,换轮胎的工具、石头,或就用我的双手。”
“大部分的女性都是这样,这不符合预谋的假设。我是说大部分女性,不是全部,但根据统计数字,我们该找男性。大家同意吗?”
大家一致点头同意。
“可是,如果我真的很气某个人就不一样了。”我说。
怀德脸上的表情在说他不该问,可是他还是问了。“怎么说?”
“嗯,我一定会先做好计划。例如,我可能会收买她的美发师剪坏她的头发之类的。”
他用手掌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是个既阴险又可怕的女人。”他说。老爸爆笑着拍拍怀德的肩膀。
“没错,”我说。“你最好给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