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洗!你眼睛不方便就不要来瞎搅和了。”羞于与他一直前胸贴后背黏在一起,简以嫥只好这么说。
“动作要快一点,外面还等著收拾。不要再让我逮到你偷懒,不然你就别想吃饭了。”谈屹洗净了手,威吓她一顿,才放开她默默走出厨房。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不给吃饭的?要虐待人也想点新鲜的。
简以嫥嘀嘀咕咕,却觉得愈洗愈顺手。
没那么难嘛!瞧,洗一堆、叠这么高,连摔破一个也没有,她真是身手了得,可以加入李棠华特技团了。
她正得意著,手肘一个不小心碰撞。铿啷!铿啷!铿啷!整叠盘子就这么劈哩啪啦、很有节奏感的掉到地上
“简大小姐!”
谈屹这人遇到值得生气的事时,动作就显得很俐落,简直像有瞬间移动的超能力,一下子就又出现在厨房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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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以嫥不敢相信自己努力工作了一早上,竟然只换来两片涂了奶油的烤吐司和一杯热奶茶。
“吃这么差?现在是吃午餐,不是吃早餐吧?”
“这就是你的午餐,不要怀疑了。”彩英姐说道,她盘里可是自己精心制作的香菇鸡腿特餐。
“为什么你吃的比较好?”
“因为我没有打破十九个盘子。”这一切都是遵照老板指示,彩英姐也莫可奈何。
“这是谈屹的主意,对不对?”简以嫥气愤的站起来,双手压著玻璃桌面,一张小脸凑近彩英姐,寻求答案。
“当然是他。如果你在这里有感到任何不顺遂,或是差别待遇,那都是老板的旨意,我只是照做。你不可以怪我喔,我是很和蔼可亲的。”彩英姐赶紧撇清,并强调自己很善良。
“好!照你这么说,我只好亲自去找他理论了。他人呢?”简以嫥举目四望,没看见谈屹。
“他在房里用餐。”
一定在吃什么好料的,才会躲起来不让人看见!
一想到这,简以嫥二话不说,砰砰砰的往一楼跑,大力敲著谈屹的房门。
“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这样虐待员工,不给我吃饭,小心我去告你!”她在他门外大吼著。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被谈屹一把捂住嘴巴,抓进房里去。
“你干嘛啦”奇怪,他是盲人,怎么能那么准确地盖住她的嘴巴?
“你这不肖员工!竟然在客房门外大吼大叫,打搅房客安宁,你脑筋到底在想什么?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听得出来谈屹相当生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被骂总是很没面子,她更没有虚心接受责难的习惯。
“每件事都不是故意的”甚至弄瞎了人家的眼睛这么严重的事,她也只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交代过去,完全撇清。
而他,他受了多少折磨,费了多少心力要从黑暗的世界走出来
谈屹举起手来,看样子是要给她一个耳光,可是他的手却一直停在半空中。
简以嫥见状,更是气愤莫名。
想打她?太过分了吧!况且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一个瞎子,她只要离他几步远,随便找个角落站著不动,他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竟然还妄想打人!
她连一步也没退,反而恶狠狠的瞪著他。
终于他重重的放下手,并正确无误的指向门口。“你出去。等会儿客人会陆续退房,你有的是收不完的床单、倒不完的垃圾!”
收床单、倒垃圾?她光想就觉得是世界末日。
简以嫥仍然没忘记自己是来找他理论的,她瞧见他小餐桌上摆著一客跟彩英姐一样的套餐,一壶香香的绿茶在冒烟,还有一盘切好、排得像盛开向日葵花瓣的亮澄澄苹果。
“你吃这么好,却给我吃什么吐司?!”简以嫥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受辱,真想一走了之。
“老板当然吃好一点,你是员工,怎么跟我比?”谈屹像明眼人似的走到餐桌前坐下,当着她的面用起餐来。
奇怪,他的筷子怎么不会下到别的地方?也不会吃到鼻孔去?
“那彩英姐还不是一样?”
“她是资深员工,负责任又不出差错,当然跟你不一样。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角色,在‘月是清境圆’,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员工,不再是简家的千金大小姐!”
“大不了我用钱买,套餐一份顶多几百块,我买!”
“你的钱在‘月是清境圆’发挥不了用处。”
简以嫥气得握紧拳头,怀疑自己不知造了什么孽?难道因为平常她娇生惯养、奢华无度,所以现在福分用尽,是报应的时刻了?
蓝月玦啊蓝月玦,一切都因你而起,如果找到了你,我的姻缘却仍不来,那我铁定砸烂你!
简以嫥忍下心中的苦闷,转身走出去。开始第二次默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她好饿啊!
对了!找个空档出去吃就行啦!有钱好办事,何必一定要吃老板、睡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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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简以嫥都在忙碌中度过,换床单、倒垃圾、洗浴室、擦地板、分发客房所需的用品原来看似稀松平常的事,做起来是这么的累人。
这不禁让她感谢起家里佣人的用心和尽责,让她每天有干净的床可睡,光洁亮丽的卫浴可用,只是她一直人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她出门在外,无依无靠,受尽欺凌,没人可供使唤便罢,气的是她还得听命于人。
但临阵退缩与她好强的个性不符,屈服求饶也向来不是她简大千金的作风。她只有咬牙硬撑了!
可是,肚子好饿啊!才四点半,她已经饿得两眼昏花。
而没良心的谈屹正和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盲人朋友喝下午茶,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他那么享受,待她却如此尖酸刻薄,上班第一天就企图把她累死,好一个“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彩英姐,我可以休息、吃点东西了吗?”简以嫥的身子出现颤抖的现象,面无人色宛如受尽折磨的灰姑娘,以往饱食终日的她,终于知道挨饿的滋味。
“欸这要问老板喔!”彩英姐抱歉的说。
“还要问他?”问他根本就不必了,答案一定是不行!
“我跟你讲,他现在与朋友聊天聊得正开心,也许他一高兴就答应了呢?”彩英姐在她耳边小声说著。
“好吧。”
简以嫥缓缓走到谈屹身边,她一来,一桌子说说笑笑的盲人朋友立即安静下来,气氛僵结。
“我可以休息了吗?”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
“不行。”谈屹答得既干脆又没人情味。
“为什么不行?”简以嫥大声问,这一用力,肚子更饿了,她一阵晕眩。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休息,干脆永远休息,不要做了!我不会留你。”谈屹料定她不会走,有蓝月玦这么大的诱饵绑著她,她才不会甘心这样就走。
简以嫥握紧了双拳,才离开家里一天,这双从没使过什么力的秀拳已经握紧了好几次,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往他脸上一拳挥过去!
谈屹是个没人性的瞎子老板!
简以嫥不但饿得快胃出血,还气得快要七孔流血,她根本不想再看见谈屹这个面善心恶的臭瞎子不只眼瞎了,连良心都瞎了!
她现在只想把他这只骄傲的绿虾子给下锅烫个通红!
我不要蓝月玦了,自粕以吧!
她愤而甩头,长发飘散,迎著夏日微风,高傲的往大厅走去。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掉落,但她也不想回头了。
谈屹接到从她发间掉落的缀钻发簪,握在手里,他冷冷的笑了。她愈气、愈懊恼,他愈痛快。
“谈屹,简以嫥开车走了!”彩英姐忽然跑出来叫著。
“我知道。”
让她走啊!她跑不远,一定会回来的,他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