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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弓如此信任他,他不能亲手破坏这层关系。
“彤弓,我们一辈子都会是最好的朋友,我跟你保证。”言嘉故意忽视心田的刺痛,选择保持距离的“永恒”
许久,他放轻脚步跨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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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早,彤弓昏昏沉沉地爬上马车,因为宿醉未醒,她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幸亏言嘉及时抱住。
“叫你昨晚别喝酒,你看,现在自食恶果了吧!”彤弓安然上马车后,言嘉迅速放开拥在她腰际的手。
阴暗的车内,言嘉尽量避免与彤弓眼神的接触。
“我记得我才三、五杯下肚而已啊!怎会头沉得这么厉害?”彤弓敲敲脑袋,期望痛楚减低点。“言嘉,你昨晚睡不好吗?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有吗?我睡得很熟。”言嘉朝她展齿微笑,以增加言语的说服性。
其实他昨天在门外站岗了一整夜。
“那我今早怎么没看到你?”她似乎感觉不到有人和她同睡一张床。
“我一向比你早起,你不知道吗?”
谈话间,马车度河过桥,进入靖安县。
彤弓为图游乐,先将行李寄放客栈,打算晚一点再到唐府拜访。
一切打点妥当,便与言嘉相偕至街上。
“这儿的市集,果然比宜丰有趣多了。”彤弓兴奋地东瞧西看。
“我觉得都差不多。”
“是啊!以你的眼光,鲜花都会跟牛粪相去不远。”彤弓没好气地调侃道。
不多时,他们逛到了一处字画摊,一幅泼墨山水之秋色图,彤弓欣赏了好一会儿。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言嘉见彤弓玩味的眼神,应是颇有兴趣才对。
“言嘉,你瞧瞧,这其上题的诗。”
言嘉凑身一睹。
“平生难遂鸿鹄志,习得子牙独垂钩。渭水潺潺蹯溪隐,几向斜阳叹白头。”言嘉逐字念出。
诗意跃然纸上,言嘉与彤弓相视而笑。
“这是你题的?”彤弓问道,字画摊的书生腼腆颔首。
“既有鸿鹄志,等着明主求贤,倒不如主动争取机会。”言嘉上上下下打量书生一番,清秀俊朗,实不像注定怀才不过。
“就是说啊!虽然现今世道不明,但若你真想一展长才,徒然叹息,任大好韶光流逝,倒不如尽快应试,求个一官半职。不然,你真想学太公望直到七、八十才时来运到吗?”彤弓应和。
“多谢二位赐教,不过,太多牵挂难以放下”书生垂首,眉间愁思纠结。
“莫非你家中尚有高堂,所以不便远行?”言嘉见他面有难色,猜测。
“不是的”
突然间,一群人马气势汹汹朝字画摊而来。二话不说,掀了摊子,踩烂字画,完全无视书生与彤弓、言嘉的在场。
彤弓与言嘉措手不及地站立原处,前者手里还捧着秋色图。书生则拚命护住辛苦挥毫下的字画,求饶道:“求求你们,别再破坏了。”
“小子,我告诉过你多少逼不准在这里做生意,你耳聋了是不?”领头的大汉粗声哑音地警告,手臂高举,握紧拳头示威。
“可是可是我”
“你还敢有但书!”眼看拳头就要落下,彤弓纵身,一脚踢去,大汉摔了个倒栽葱,言嘉赶紧扶起书生。
“喂!喂!扁天化日之下,你打人还打得那么理所当然啊?”彤弓双手扠腰,居高临下地喝道。
“你这小子,哪个来头的?敢多管闲事!”大汉被他的同伴搀住,嘴角的血丝胡乱拭去。
“你老子我乃宜丰县的白彤弓!这个书生我保到底了,你们若敢动他,我会让你们个个吃不完兜着走!”正义感泛滥的彤弓,大言不惭地宣告。
“白彤弓?”大汉眼睛一亮,向同伴窃窃私语几番,立即撤退。
“我的名讳在靖安县这么有名吗?他们听到我的名字就吓得逃跑!”彤弓转头,朝言嘉得意笑道。
言嘉觉得诡异,不祥的预感渐次浮现,而他膀臂中的书生颤抖着身子,言嘉以为他是恐惧,没想到他却不断地重复道:“白彤弓白彤弓”
“怎么?你也认识我?”彤弓指着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宜丰县白府的小少爷?”书生眼里出现了绝望。
“对呀!”
书生似是被彻底打垮,身躯失去力量地滑落于地,两眼空泛。“是吗”
俄顷间,他又抬眸盯着彤弓。
彤弓一团雾水,与言嘉面面相觑。
“如果是你,相信她一定会幸福。”书生自言自语着两人听不懂的话。
他落寞地收拾残物,耳朵仿佛关闭,置彤弓、言嘉的询问于罔闻,径自离去。
“怎么回事?这里的人统统有病啊?”彤弓望着空摊,无处可解决她的疑问。
言嘉沉吟,脑中做了许多可能的假设。
难不成三小姐所说的如意算盘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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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人热切的招呼,大出彤弓意料之外。尤其是唐初龄,打见着她第一眼后,眯起的笑眼没有放松过,为他已密布的鱼尾纹再添几笔。
“言嘉,你会不会觉得怪怪的?唐初龄的反应好像不是准备来谈商事。”进入大厅落坐,彤弓向身后立定的言嘉悄悄交头接耳。
“见招拆招。”言嘉冷静地指示。“别忘了,他可是素有狐狸之称的商贾,与老爷不相轩轾。”
彤弓领旨地点头。
虽然她对自身聪明才智颇有信心,但若无言嘉在场,心房总会缺乏些安全感,而这股安全感,是谁也无法顶替给予的。
“白少爷,今日你光临寒舍,实使寒舍蓬筚生辉啊!”唐初龄捋着胡须,开怀的表情依然存在。
“哪里,哪里。”这类客套话最令彤弓头痛了,所以她赶紧切入正题。“唐老爷,这次我来的目的相信您非常清楚,听闻家父所言,您亲自点名我,商讨两家未来的发展。”
“没错。”唐初龄满意地巡视彤弓上下,并不时地朝一旁的唐夫人使眼色。
这些小动作不仅映入彤弓眼里,更教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不仅唐初龄,似乎眼界所及的任何人,除了她与言嘉外,每个人都各怀情绪盯着她。
她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他们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靖安的风俗?
“素闻白少爷年纪轻轻,却才智过人,想必定能为白、唐两家缔造美好的联结。”
彤弓不甚了解。
联结?谁和谁的联结啊?
彤弓没有质疑的余地,因为唐初龄马上下了令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请二位这几日就在舍下为客吧!靖安风光秀丽,二位必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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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迎靖安境内的芦湖,建了一座占地微薄的木屋。看似简陋,但实则相当坚固,至少风吹雨打都能挺得住。
袁之宾失魂落魄,手臂围拿着残余的字画,如何走回家门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他望着眼前的蓬门箪户,唇畔失意的叹息更浓了。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他低吟,声音里透露出阵阵凄凉。
曾经的风光消逝无踪,门庭若市至门堪罗雀,他的感触比任何人都来得刻骨。然而为此他并不怨恨,唯一叫他痛心的是,他给不了深爱的她幸福。
白彤弓的条件各方面怎庆说都优渥于他,他拿什么跟他比呢?
袁之宾推开门,一名女子正趴在桌上入眠。
大概是开门发出的喀滋声吵醒了她,她朦胧地抬头,望见来者,睡意顿失,忙上前抱住袁之宾。
“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唐亦晴像等候晚归的丈夫,口吻热情又急迫。“你你脸上怎么有擦伤?”
“没事,不小心弄着的。”袁之宾简单带过,不言是保护字画时为人所伤。
“骗人!”心虚的袁之宾岂逃得过唐亦晴的敏感?“是不是我爹又派人欺负你?”
“你多虑了。”袁之宾企图转移话题,于是装作不经意提起“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来?”
看袁之宾无意承认,唐亦晴也没再逼他。
他若不想讲,纵然她说破嘴也没用。
“之宾,带我走吧!我们离开靖安,找个地方一起生活。”
袁之宾惊讶地注视她认真的脸庞,此刻他才发现她身后遗留椅上的包袱。
“你你别开玩笑了。”
他擦身而过放下手中的字画,不敢面对她言语中的期盼。
“我好不容易才从我父亲的天罗地网里逃出来,为的就是与你在一块。之宾,难道你要眼睁睁看我嫁给白彤弓吗?”唐亦晴侧身,忧忧抬望着袁之宾。
袁之宾别开脸,强作冷漠。
“没有什么不好,白少爷是个优秀的人材,白家在宜丰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嫁去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唐亦晴咬紧发抖的双唇,尽可能不让心头的不可置信显现于面容。
“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呀!我爱了你十几年,而你现在竟然要我嫁与他人?”
“我没有前途的”
“我要前途了吗?”
袁之宾始终没有正视唐亦晴,这让她心痛如绞。
“我看过白少爷了,他确实与你十分登对。”他必须抑制内心不断涌流的苦楚,才能说得出话。
剎那间,唐亦晴面无表情,泪珠自眼眶无声无息滚落。
“你和爹一样自私、只为自己着想,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她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如同断线的傀儡。
袁之宾终于望进她的眼。
“你肯看我了?”她的悲伤积聚在眸里,令袁之宾读来痛彻心肺。
“亦晴”他拥她入怀,所有的挣扎与无措交缠在脑海。
天啊!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对亦晴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