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辈子的爱去补偿。”
林清雪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推开他的手,脸上已经恢复她惯有的淡然“不必,一切都过去了。”
“我的爱没有过去。”
“我的已经过去了。”她决然离去,不作丝毫停留。
望着她渐走渐远的背影,韩子伦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从来没有一刻让他像现在这般孤独孤独地看着另一个孤独的背影。
躺在温暖的床上,林清雪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觉。过去种种景象纷乱地跃入脑中,一幕一幕,甜蜜、悲伤、欢快、哭泣扰得她的脑袋像要炸开一般。
她努力地想将他们全部抛开,永久性地驱逐出她的记忆,但是不行,无论她怎样努力,那些画面依然萦绕着她,使她不得安心。
辗转反侧许久,在她刚刚蒙起睡意之时,外面开门的声音响起,不到一分钟,门外又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
她打开台灯,看看床旁的闹钟十一点三十分。轻叹口气,她缓缓下床,打开门却听见颜伶在黑暗中低声咒骂。
按下门旁的开光键,直到灯光骤亮,她才看清楚颜伶坐在地上正准备抓起碎掉的玻璃杯,脸上红红的,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
“连你也跟我捣乱。”颜伶嘟囔。
“怎么喝这么多酒?”林清雪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碎玻璃杯,三下五除二地收捡妥当。
“嗝!”颜伶打个酒嗝,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你你,清雪!我到家了?我到家了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让、让人欺负了吗?”
林清雪笑着摇头,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我送你回房间,你应该休息一下。”
“不、不。”颜伶推开她“我要喝水,我好渴好渴。”
“好,我去拿水,你先坐下坐这儿。”林清雪将颜伶安置在沙发上,然后进厨房取水,待回到客厅,颜伶却已不在。找了一圈,才发现她正捧着马桶吐个不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清雪心疼地拍打着颜伶的背。
擦擦额头的汗,颜伶一把抢过林清雪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哇!这是什么?好酸!”她的俏脸皱成一团。
“醋。”
“清雪”
不到两分钟,颜伶又开始大吐特吐。
折腾到将近一点,她的酒倒醒了不少、洗了个澡,然后窝进了清雪的被子里。
“和丁居吵架了?”黑暗中,林清雪的声音温柔低沉。
“那个混蛋!”颜伶闷着声音说“他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理都不理我唉,头有点晕!”
林清雪惊讶地侧过头“他把你扔在街上不管?”难怪她会生气。
“嗯。”颜伶继续面向天花板“我不过是开玩笑说从来没考虑过和他结婚嘛,至于那么生气?”没有风度的男人!
“小伶你这是自作自受!”明明喜欢人家,还口无遮拦,讲一些有的没的。
颜伶长长地叹口气“可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早结婚。你知道,结婚之后要承担许多责任,收拾家务、伺奉公婆,还要生小孩我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很讨厌小孩。”
“你想丁居和别的女人结婚?”
“不想。”
“那么,你想自己和他结婚吗?”
“如果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的话。”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两全其美的。”
“我也明白,人生下来做每件事都是要承担责任的可是至少晚一点嘛!”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酒气,闻着闻着,林清雪感觉自己也有些熏熏然。
每个人对每件事都要承担责任。韩子伦八年前的出走是要逃避这个责任吗?现在,他回来了,而且信誓旦旦地要重新追求她他要补偿他要承担晚了八年的责任吗?
不可遏制的,她的头脑又浮现令她心烦的韩子伦。
“我的想法应该不算错吧?”
“嗯?”她想了一下“只能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丁居大概气坏了,不然怎么这么晚将你一个人丢在街上?小伶,错过一个那么爱你、你又爱他的男人,你不会后悔吗?”
“也不是很晚,我们七点钟分的手。”
林清雪哑然。
“然后我一个人去逛商场,看见一对年轻夫妇正在逗弄他们的小孩,看起来很幸福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小孩。逛到很晚,他也不打电话道歉”
“他是个没风度的混蛋,对吧?”颜伶侧过头,又转了回去。
林清雪仰脸对着天花板。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几乎可以看清悬吊的灯饰“你的话很伤人,什么‘从未想过和他结婚’如果一个不真心爱你,只想玩玩的人,你大概不会喜欢吧?”
她有些羡慕,同时也有些嫉妒。
很长时间,她们没有交谈,房间里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
“回来时,我看见一个男人。”颜伶轻轻地说“靠在车旁,吸着烟,偶尔抬头望望上面如果丁居也像他一样在楼下等我,我一定马上扑进他怀里。”
“一个男人靠在车旁?”
“在楼下。”颜伶说“高高的个子,半长的黑色外衣看上去感觉好像很落寞。”
是他!
为什么他还在那里?林清雪心情复杂地叹口气,她觉得心很乱、很烦
“我听说韩子伦在纽约念建筑。”
“他写信回来说,他在国外过得不错。”
“子伦似乎交了新的女朋友。”
她无法忘记从别人口中得到他消息时的那种心痛,甚至比接受他们同情的目光更令她难堪。
他的同学应该向他提过她吧?
可是他仍然没有消息,连一句正式分手的话也没有抛给她。
“也许他和丁居不一样”林清雪轻轻的声音抛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回音。
“叩!叩!”韩子伦垂下头,长长地叹口气。
“请进。”
“子伦!”韦西看看坐在床上神情疲惫的儿子,他连外衣也还没有换。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今晚的宴席你突然离开,你爸很生气。”
“妈。”韩子伦叹息“之前你们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你这样做让你爸很难下台!”双方商议好的相亲,男方竟然坐不到半小时便先行离开。虽说他有重要的事情,但这无疑令人尴尬。
韩子伦有些心烦地拨乱头发。
“子伦?”韦西奇怪地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韩子伦苦笑“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我的心很乱,需要整理一些事。”
“你遇到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一贯洒脱的子伦会露出这么落寞的表情?
“妈”
“好,我离开。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明早怎么对你爸解释。”
韦西走了,屋子里只剩韩子伦一个人,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安静,他的心让他无法安静。
清雪他真的做错了吗?
七点钟,韩子伦被佣人叫起来吃早餐。
“昨晚怎么回事?”他才坐下,韩继园便沉着脸问。
韩子伦抬头“昨晚我突然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对不起,爸。不过以后这类事可不可以先和我打声招呼?”
“非常重要的事?”韩继园皱眉“你现在是休假,又不是在工作中,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爸”
韩继园打断他:“你给王家打电话道个歉,然后再约个时间见一面电话里要好好说,知道吗?”
“昨晚不是道过歉了吗?”韩子伦放下手中的杯子,从上桌开始,他还没吃过一口东西。
“子伦。”韦西出声阻止他,然后递给韩继园一片涂好果酱的吐司“继园,吃完早餐再说吧,子伦还没吃东西呢。”
“是啊,爸,以后再说嘛。”韩子俞也出声劝说。他看得出子伦的不情愿,也看得出爸爸的势在必行。
他的妻子柳云则闷头喝着牛奶,不出声。
“好吧,吃过饭再打电话。”韩继园说。
“爸,我回来是休假的,不是回来相亲!过两个月,我还是要回去的。”韩子伦知道韩继园一直期望他留在身边,参与管理公司的事,但是当年他离开,也就是不希望父亲像对待子俞那样也控制他。
“现在公司越做越大,很多时候子俞难以分身顾及工作的事你最好脑萍虑一下。而且在国内你学的不是金融吗?多帮帮家里!”韩继园虽然为儿子在国外闯出名声而感到骄傲,但是心里最想的,还是希望两个儿子在自家公司施展拳脚。
韩子伦望着桌上的早餐,突然间没了胃口“我喜欢建筑这一行,我想,我是不会改行的。”
“这件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不过王家你是一定要去的。”韩继园放下手中的吐司,看着他“你大哥在你这年纪早就结婚了!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能总这么混下去。”
“王家我会去道歉。”韩子伦叹息,目光中有一丝无奈“不过终身我想要自己掌控。”
“什么叫自己掌控?如果任由你随心所欲,不知你还会胡闹到几时。”尽交些外国女朋友,看着都别扭。
“子伦,先交往看看,然后再作决定也不迟啊。”韦西冲他使个眼色。
韩子伦看她一眼,没作表示。
“爸,我记得您要收购‘建平’的,对吗?”柳云突然出声“近日它似乎要进行改制,我连夜做了一份建议书,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是吗?我以为‘建平’没意向出卖的。”韩继园面露喜容,似乎将子伦的事忘在脑后“快,拿到书房让我看看。”
“好的。”柳云笑笑,看了韩子俞一眼,然后和韩继园一同上楼。
“哥,你和大嫂的感情看起来似乎不错。”韩子伦道。
韩子俞笑笑“小云她是个好女人。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好像很冷,可是她心地很好,工作上也帮了我不少忙,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在爸面前,很多时候她讲话比我还有用。”像是刚才,他知道柳云是故意岔开话题,将韩继园带上书房。
“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不错。”韩子伦微微一笑,然后眉头微皱“我记得有一阵你们闹离婚闹得非常凶?”至今他仍记得子俞那时的痛苦表情。
“是啊大概是因为听从父母之命结的婚,下意识对小云很排斥,觉得她什么都不好”回想当年的岁月,韩子俞有种说不清的酸涩。
“你知道吗?哥!就是因为看到你的痛苦,我才下定决心离开的。”韩子伦摆弄手中的牛奶杯“从小到大我都很崇拜你,因为无论做什么,你都是做得最好的,得到最多夸奖的也是你,所以我一直想学你,做个好儿子所以我念爸替我选择的金融系,为毕业后进入公司作准备。”
“爸一向最疼的就是你。”韩子俞微笑着,这个弟弟也是他最疼的。
“我知道。”韩子伦目光幽远“不过,我看见了你因为选择一个不情愿的婚姻而痛苦,看着你和大嫂互相折磨那时,爸又要为我选择相亲的对象当时我才二十二岁啊!”“所以你暗地里准备好一切,一声不响地去了纽约?”这些年他第一次听子伦提起过去的事。
韩子伦点头“我要自由,我要掌控自己的生活,我不想”
“不想成为第二个我。”韩子俞接下他无法说出口的话。
韩子伦看向他“知道你一直过得很好,我真的非常高兴哥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
“其实爸这几年改变了很多。”韩子俞叹息“相亲的事,你慢慢向爸好好说明,我想他不会强迫你的。就像工作的事,他也没有要你一定回来做。”
扭动嘴角,韩子伦淡淡一笑“我会好好向爸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