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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家店历史悠久,第一次来是我小学四年级,跟姐姐、妈妈一起来,那天刚好这家店开幕。”
这是他第一次不带仇恨情绪地跟她谈起他的亡姐,她的心不禁被撕扯了一下。
温潛叫了一桌的菜。“吃啊,这些菜都是我和姐姐喜欢吃的菜,每次来总要叫满一桌。”
淳静羽拿起筷子小口的吃着,眼眶泛红,鼻头微酸,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下来。
他看见了,感到奇怪的问:“怎么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为什么哭?”
她摇摇头,泪却掉得更凶“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他体贴地递上面纸,猜出她回想起什么。
“带你出来吃饭不是想惹你哭,吃吧,今天不谈往事,纯粹吃饭。”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餐厅,上了车。
他开玩笑地说:“你一直这么多愁善感吗?一点点事就能让你哭成这样?还是因为你觉得东西不好吃只好用眼泪来抗议?”
“不,东西很好吃,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
他不再说话,两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直到车子驶到东区有名的义式餐厅。
“有个朋友包下这间餐厅庆生,进去打声招呼送个礼物就走,我们一起下去。”温潛看着她说道。
淳静羽摇摇头“我可不可以不下车,就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他伸手拿起放在后座的礼物。
“我不认识你的朋友。”
“随便你。”他不再看她,也不试着说服她,推开车门迳自下车。
她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真是有子万事足,我这个朋友是个律师,包下整间餐厅只为了帮儿子庆祝满月;看不出来他是个居家好男人,现在除了工作,走到哪里都带着太太。不过这样也好,能和心爱的女子度过一生,算是一种幸福。”
下雨了,她听着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心情跌落谷底。
她知道自己正走上一条不归路,没法子回头,也看不见尽头。
她眨掉在眼中打转的泪珠,不让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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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领陆直接到温宅找淳静羽,他先在门外打了一通电话。
“我想见你,我就在门外。”
(现在不方便,我要睡了。)她吞吞吐吐。
“我想见你,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如果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我想温家的人一定很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吵他们休息。”丁领陆语带威胁。
(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能出去,改天好不好?)
丁领陆一听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不再坚持,其实他要求的不多,就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
“明天,你下班后我去找你,不要躲我,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他雀跃地说。
电话收了线,淳静羽望着话筒发呆,温潛才说过不许她再与丁领陆见面,如果让温潛发现,她会有什么后果?
她往床上一躺,闭上眼,过了一个小时,还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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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丁领陆晚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他手捧一束紫玫瑰朝淳静羽走来。
“送给你。对不起,那天我气过头,所以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我不是存心的,对不起。”
她没有接下花束“我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
“玫瑰送给你。”丁领陆把花塞到她手里。
她摇摇头推拒着“我不能收,学长你不要为难我,你的道歉我收下,可是你的花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彼此送花不是吗?你不收下就表示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举起右手朝自己脸颊甩巴掌,连甩了四、五下,一次比一次用力,这个举动在大街上显得突兀,引来路人的侧目。
丁领陆一脸不在乎,他不怕丢脸,更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他要挽救他伟大的爱情;最重要的是,不这么做,如何和有钱的温潛互别苗头?
她出声制止:“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收下就是了,你不要再打了。
他停下动作,重新递上花,笑道:“我真的很后悔,我不该骂你的,我回家之后自责得不得了,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真是混蛋,你骂我,把我骂回去。”
她收下花,几十朵的紫玫瑰,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我不骂人,我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舍得骂了,怎么会骂你?”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他关心地问。
她低头看着花,不愿与他对视“我很好,学长不必为我担心。”
“我看杂志上说温潛的未婚妻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她一惊,不知道杂志把这个消息发布了,是温潛的意思还是王秀玟的意思?
“那你怎么办?他们结婚之后,你还住那里吗?”
她不答腔。
“昨天我去你家转了转,你哥又被打了,这次头部缝了十几针,你不知道对不对?大概是又欠了不少钱,对方找黑道修理他。我看你哥这次也被吓到了,还说以后不敢再赌钱了,不过我想不用两天一定又故态复萌。”
“我哥去赌钱?”她真是没想到。
“是啊,欠下一屁股烂债。我真是搞不懂,你哥是国立大学毕业,怎么会不走正路,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看迟早会来找你凑钱。”
“我前天回家时我哥还好好的,怎么会去赌钱了呢?”她迳自嘀咕着,想想也难怪,如果不是赌钱也不会弄得一身债,没办法脱身。
“应该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只是现在洞太大瞒不住。不管你哥了,我看他是没救了,只有你妈才会理他,做母亲的总是这样,疼儿子跟疼命一样;我这么说不是没根据,这是我的经验,我妈也是一个传统到不行的女人,所以你妈会对你哥的处处维护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哥他一心想赚很多钱,也是为了让我妈过好日子。”
“不说了,你也是处处维护着你哥,你哥被你们母女俩宠坏了,所以才会一天到晚捅楼子。我真是服了你们,几次想阻止你,结果没一次成功。”丁领陆拉着她的手,好言好语“我们去看电影,最近有一部灾难片听说不错看,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好久没这种闲情雅致了。”
“我想回家。”她心不在焉地道。
“回哪个家?淳家还是温家?”
“回我自己的家,我想安慰我妈,她一定烦得要命。”她叹一口长气。
丁领陆见她十分坚持,也不再勉强,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他不想再搞砸。
“好吧,改天再看电影,我陪你一起回家,如果你哥要你替他想办法还钱,我可以帮你拒绝。”
“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学长,谢谢你的花,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欢,以后不要为我这么破费了,你家里不也很需要钱。”
“我家的事不是我可以解决的,有一大笔资金调不过来,我已经不想去管家里的事;宣布破产也好,反正我现在的收入够一家三口开销,大家节省一点,日子还是可以过得下去。”
她颔首“你能想得开也好,就怕伯父想不开。”
“我爸算了,不说家里的事,上回送他的球具他很喜欢,他现在偶尔会去打球。走吧,我送你到家门口。”他退而求其次。
她让步的点点头,因为心里一直觉得对丁领陆有所亏欠,所以他说什么,只要不太过分,她都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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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转进巷口,淳静羽就看见温潛从她家里走出来。
她心中一悸,他也看到她了,幽黑的眸光正朝她射出冰冷寒意,两人擦身而过时,她仰起美眸无助的看着他,身子不禁抖了下。
他停下脚步,语气十分强硬的说:“看来你把我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偏过美丽的容颜,说不出话来。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看见的景象,她手拿一束紫玫瑰是真,她和丁领陆走在一起也是真的,可她没有背叛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左手拿了我的钱,右手却抱着别的男人送的花,你真是厉害,想耍我是吗?”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温潛,你不要对静羽说这种话,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丁领陆跳出来说话。
“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温潛大咆。他的心彻彻底底被她伤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以前他不喜欢和女人纠缠不清,现在他却对她纠缠不清,而她却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如此不识好歹,目中无人,该死!他为什么要等她心甘情愿才碰她?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心甘情愿。
“我和学长见面聊的是家里的事,没有不听你的话。”她满腹委屈。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见面,你却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你不尊重我,我也不必尊重你。”
“请你听我解释”
温潛看向她手中捧着的花,不想再说话,忿然转身离去。
丁领陆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笑着对她说:“不过是一束花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真是受不了,我偏要常常送你花;你不要怕,久了他就会习惯。”
淳静羽一惊“不要,学长不要再送我花了,这束花已经给我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