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跑出很远,她才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谁会理会呢?
他习惯了不理她?习惯了对她视若无睹?可笑的是她,竟然再度被他刺伤。
颜眉在喷泉边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喘气,微微的水气洒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些。她为什么要逃?
五年了,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狼狈慌乱的自己吗?不,不可能的。
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封存那么久的过去,不可能一看到他的脸就被开启,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是的,紧张,下一次、下一次就不会了。
“给你。”清亮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她猛然抬头,毫无意外地看到刚才的女子。
“这是你的东西。”女子冷冷地重复。
颜眉沉默地接过“谢谢你。”
“谁让你谢我?我只不过不想你再回去,再与他面对面,仅此而已。”女子面如寒冰“你为什么不老死在外面算了?为什么要回来刺激他?你把他伤得还不够吗?”
“沈梓衣,你在说些什么?”究竟是谁伤了谁?她怎么脑普口说白话?
“你既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沈梓衣转过身“我不想见到你,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出现在他面前又怎么样?”颜眉苦笑“他根本连认都不认识我”他早已是把她遗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浓重的怒气染上她的眉梢,沈梓衣笔直地走到颜眉面前,咬牙道“我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女人,你最好去死!”
颜眉愕然。
“你既然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那就彻底地离开他。你再回来,是想他再为你发疯?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他活了?你这个绝情”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颜眉忍无可忍地打断她。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她拿出皮夹抽出一张钞票“这是钱,谢谢你帮我买。”
“啪”的一声,那张钞票被她挥到地上。
“你快滚远点吧!”沈梓衣咬牙说完,转身就走。
“真是”颜眉呆了半天,拣起那张钞票。
罢一转身,她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颜眉顿住“万方?”
宗万方沉默地接过她手中的塑胶袋。
颜眉只好跟在他后面,心下暗自思量,不晓得他要带她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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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喝什么?”两人在一间咖啡厅落座,宗万方为自己点了咖啡,问她。
“一样吧。”
两人沉默对坐。
“万方,你怎么会到这边来?”久久,颜眉终于忍耐不住。
“刚好路过。”咖啡来了,宗万方低头搅拌。
“是吗?你来多久了?”
“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沈梓衣?”他不回答,反问。
颜眉点头,宗万方刚才多半都看到了。
“那他呢?”
颜眉右手一抖,方糖掉在桌上,宗万方叹了口气,重新夹起一块糖放进她的杯子里“你也见到他了,对不对?”
“见到又怎样?”颜眉勉强笑笑“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我们别提了好吗?”
“久远?不,我不那么认为。”宗万方慢慢地开口“颜眉,我了解他。我知道他一直不曾忘了你,我不明白的是你。”
“我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你当年为什么要走?你不告而别,他几乎发疯,我亲眼看到他为了你天天守在你家门前,直到半年后”宗万方牵唇一笑“有新的住户入住那间屋子。”
真的?这些都是真的?怎么可能?当年,是他亲口拒绝了她。
“而且他那个时候,一直在生病。”宗万方淡淡地说“我很好奇,在你心里,他到底算什么?我以为你是在乎他的。”
“他现在很好。”颜眉不置可否。以前?就算宗万方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以前的事,他现在根本连她是谁都忘记了。
“有很多事,是不能看表相的。”宗万方审视地看着她“你既然回来了,至少应该去见见他。”他顿了顿“至于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我只要你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
“万方”颜眉无力叹息“我不怪你,你可以不再对我感到抱歉。”
“你以为我这么些年,只是对你感到抱歉?”宗万方摇头“颜眉,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一点感知力都没有吗?
颜眉红了脸。
“我走了,这个”他递给她一张纸“是他常去的地方,他的住处一直没有变,但是已经很少回去了。”
江华路57号道克己。
那个名字被人用圆珠笔画过很多次,在灯下亮晶晶地闪着奇异的光泽,道克己,颜眉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三个字,她感到一波接一波触电般的心悸,那湮没在青春华年中的名字,那此生此世刻骨铭心的印记,那永生永世走不出的梦境道克己。
脸颊上忽然一片冰凉,她茫然地摸了一下,水不,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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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
颜眉下了出租车,远远地可以看到双城镇江塔耸立在暮色中,四下乌云闭合,气氛肃穆忧伤颜眉几乎看得失神:这才是双城,那个她记忆中永不褪色的清晰的剪影。
在她站的地方,对面是一幢古旧的两层小楼,威武的铁将军牢牢地扣住铁栅门,颜眉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去,双手攀着铁栅:院子里的大橡树,盛开的葱兰花,三级台阶上的朱漆木门。
这里仍然一如往昔。
颜眉走到右侧墙边,青砖墙壁上镶嵌着红漆门牌,上面隐约可辨的是两个陈旧的大字:道府。
“你不要小看这幢屋子,1922年修建的,以前飞机轰炸都没能把它炸塌,我爸爸说,这是道家的福屋。”
那样低沉悦耳的嗓音,清晰地重现刹那间,颜眉几疑置身梦境。
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颜眉吃了一惊,反射似的闪身躲在青砖墙侧的小巷里,刚躲好,她就恨得直咬牙:她明明是来看他的,为什么要躲?
然而她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着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轻柔地说话。
颜眉心下惊疑不定,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她。
“很好,我看呀,用不了多久就不用我陪你过来了”如此熟悉,是沈梓衣?她不是一个人,和谁?
“嗯,麻烦你了。”
颜眉满子诩是酸涩的味道:是他?是他!他和沈梓衣五年前就是如此,她又为了什么不高兴?
“咦?这里有人来过”沈梓衣疑惑地说“这个是谁的?”
颜眉心里暗惊,探手一摸,皮夹却已经不见踪影:一定是刚才意乱情迷掉落的。
“什么东西?”道克己低声问。
“是个皮夹。”沈梓衣里明白了几分,随手把皮夹装进他的大衣袋里“明天我们一起送到派出所去。”
“嗯。”道克己叹了口气“不如先等等,主人也许会回来找。”
是吗?沈梓衣冷笑:那个人,大约永远不会回来找的。
“算了,还是先回家,明天再说。”沈梓衣拿出钥匙开了锁“你先进去,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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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我就知道你会来!”沈梓衣站在她面前。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颜眉挺直脊背。
“你家?你家在哪里?”沈梓衣双手环胸,傲慢地问。
“就在对面”颜眉气不过,抬手指向道府对面,却在抬眼间呆若木鸡那是一座金壁辉煌的高大建筑,上面几个明显的大字:双城市商业银行。
“已经被征用了?”颜眉顿时觉得心下一片茫然。
“你不是来看自己的故居吗?”沈梓衣冷笑“现在才发现?”
颜眉满脸通红。
“你跟我来。”沈梓衣忽然掉头便走。
颜眉只得跟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地走到青江大堤上。
“沈梓衣,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江风撕扯着她凌乱的短发,颜眉狼狈地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大声问。
“你还记得这里吗?”沈梓衣两眼望着江面,那里,零落地停着几艘渡船。
颜眉摇头。
“这里以前是一间茶馆,曾经有许多人在这里喝茶吃宵夜”她偏转脸看着颜眉“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那间茶馆是在江边,外面还有很多芦苇,这里”
“就是这里。”沈梓衣淡淡地说“三年前青江洪灾,再然后,就修了这座大堤。”
颜眉无言以对,只觉得满心苍凉。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沈梓衣叹了口气“我带你来,并不是想让你忆旧。”
颜眉眼中波光一闪。
“就在这里,曾经有一个人,从这大堤一步步走下去,就在这里”
她的声音冰冷得可怕,正是初夏时节,颜眉竟然打了个寒颤。
“幸亏被发现得早,不然,这青江里”沈梓衣咬牙“又多了一个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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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颜眉颤声问,心脏剧烈地抽搐,牵动指尖都跟着痛起来。
“还能有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江堤上橘色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冥灭不定。
“他他为什么?”
“亏你问得出口!”沈梓衣倏地转身“你还是走吧,那天我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像个活人,我听说他是在凌晨三点如果不是刚好有人路过凑巧救了他,他早已不在这世上了。颜眉,他已经为你死过一次,现在的他,跟你无关,你还有什么资格再打搅他?”
为了她?她凭什么这么说?她究竟明不明白?五年前,是道克己亲手把颜眉推进旁人的怀抱!
“等等!”
沈梓衣应声停步。
颜眉却问不出口。
“我要走了,”沈梓衣等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宗万方到现在还在等你,你或许该给他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