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么坚持也没用,对吗?”
“那小子骂你?”江成峰从来没听女儿说过这一段,顿时大怒,咬牙切齿。“他好大的瞻子!竟敢骂我的宝贝女儿!”
“你别生气,爸,我没事的。幸好他那一次骂醒了我,我才有勇气割舍那段感情,再加上”燕姬忽地停顿。
“加上什么?”
“加上那时候有恩典陪在我身边。”她垂下眼,有些羞涩又很甜蜜地笑。“其实我那时候就已经偷偷对他心动了。”
“他是在利用你!”江成峰急得变了声调。“他是算好时机乘虚而入的!谤本不是真心对你好。”
“爸,你别这样,别着急。”燕姬叹息,担忧地望着父亲。“你身体不好,别这样动气。”
“可是”
“你放心,如果你不赞成的话,我不会嫁给恩典的。”
“你、你真的愿意保证?”江成峰不敢相信。
“嗯。”是因为他的病吧?因为他活不久了,所以燕姬才不忍忤逆他。
江成峰很快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他不自觉地有些歉疚,又极心疼。“燕姬,你别担心。”他伸手抚摩女儿头发。“爸一定会替你安排好未来的生活,一定不会让你吃苦。”
“我知道。”燕姬柔声说。“我知道爸很关心我。”
“乖女儿。”江成峰喃喃地唤,胸口揪拧。
燕姬起身,搬开小茶几,然后重新坐下,握住案亲的手。“爸,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违背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听我说说心里话?”
“你说吧。”
燕姬坚定地直视父亲,许久,才轻轻扬声。“恩典他真的很爱我。”
“燕姬!你”“你别急,爸,听我说完嘛。”燕姬以撒娇的方式压下父亲的激动。
“好吧。”江成峰拿她没办法,纵然心里干着急,也只好暂且捺下性子。“你说吧。”
“你知道我曾经为了他拿支票给文彦的事,气得打了他一巴掌吗?”
“什么?!”江成峰不敢相信。
“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燕姬低语,在忆起与杨恩典的过往时,胸窝暖暖地流过甜蜜。“不但没生气,还只关心我的感受”
温柔的言语如流水,一句句婉转流泄,燕姬开始告诉父亲,关于她跟杨恩典的一切。
他是如何激起她好胜的心理,如何让她又不甘又心动,如何在她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地嘲弄时,却反而给予她温暖的劝慰,他如何在她摔下来时,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当肉垫,又是如何不顾自己性命,自呼啸而过的车轮边解救她。
他精心安排每一次约会,甚至亲自下厨,只为了讨她欢心。
他三年来一直默默捐款给基金会,就算对小时候苛待他的叔叔一家人,他也几次伸手相救。
“他真的对我很好,爸,这两天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我还是觉得恩典是真心爱我的。”
江成峰不说话,他陷入了深思。
“也许恩典一开始接近我,的确是为了报复,但我相信,他现在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江成峰沉吟。说实在的,他可以想出千万个理由来反驳女儿的执念,但他想起了前天晚上,当他痛骂杨恩典的时候,恩典只注意着燕姬的眼神。
那眼神,满是担忧与自责,他像是极端后悔,后悔自己伤害了心爱的女人
“爸,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瑞成的报表吗?”燕姬忽问。
江成峰一震,回过神。
“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燕姬幽幽地说,直视父亲。“如果恩典真打算把瑞成做假帐的消息泄漏出去,早就该那么做了。”
对啊!他为什么还不做?
江成峰一凛,咬了咬牙。“也许他还在等待时机。”
“等什么时机呢?”燕姬冷静地反问:“等跟我结婚后,连他这个江家女婿也不得不瞠进这趟浑水的时候吗?到那时候,检察官说不定还会怀疑他也涉入这件事。”
说的有理。江成峰哑然无言。
“我在想,他说不定是因为我才犹豫不决。”燕姬柔柔地补上一句。
是这样吗?江成峰有些动摇了,杨恩典有些作为确实不合常理,若说是报复,也太心软了。
但他仍是态度强硬。“燕姬,你把这小子想得太单纯了!他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么久,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你被他给骗了!”
“我相信他。”燕姬依然坚持。“我相信他昨晚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成峰撼然瞪视女儿坚决的神态。
她究竟是哪儿来的信心?为什么在得知杨恩典身世的真相后,还能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她一点都不怀疑那小子对她的感情吗?
那心机深沉的小子,值得他女儿这般信任吗?
他皱眉,满腔狐疑,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说好,忽地,佣人前来通报,说是杨恩典要见他。
“他来了!”燕姬几乎是从床沿跳起来,喜上眉梢。
江成峰不是滋味地瞪着她纯粹愉悦的表情。他很不爽,自己一直捧在掌心里的女儿这么深爱那个该死的小子,但他还是挥挥手,答应让人进来。
杨恩典走进房里,一眼便望见燕姬,他全身一震,看得出来很想马上冲到她面前解释一切,但还是颤抖着将满腔渴望压下来。
江成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冷眼看着他走向自己,在床边站住。
“恩典”燕姬在一旁着慌地想插嘴,江成峰以一记凌厉的眼神阻止了她。
她只能无奈地旁观两个男人沉默的对峙。
“你来干什么?”一阵僵凝过后,江成峰冷冷开口。“你是来跟我耀武扬威的吗?还是打算拿瑞成做假帐的事来威胁我?”
“我的确可以威胁你。”杨恩典不疾不徐地回应。“你知道吗?我本来都计划好了,一等你跟张文彬把资金都押进股市后,就放出瑞成做假帐的消息,我要瑞成股价惨跌,让你们两个一起套牢在股市。”
江成峰脸色大变。“你这浑小子!手段够狠!”
“你不是一直教我,要做大事手段就要够狠吗?”
“你!”江成峰气得磨牙,身躯颤着,一副坐不住很想起身痛快扁人一顿的模样。
杨恩典涩涩撇唇。“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打算这么做了。”说着,他将一个文件袋递出去。
江成峰接过,打开袋子一瞧,瞬间大惊。“这是瑞成的财务报表?”
“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报表不是你千方百计偷出去的吗?为什么要拿来给我?”江成峰盛气凌人地质问。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正大光明地向燕姬求婚。”杨恩典冷静地说,却不敢看燕姬的表情,只是直视着床上老人。
江成峰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没听错吧?这浑小子竟敢直接跑到他面前来呛声说要跟他的宝贝女儿求婚?
好大的胆子!
“你不用怕我婚后会侵占江家财产,我可以签婚前协议书,我不会要你们江家一毛钱。”杨恩典明知江成峰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是坚持表白心迹。
“哈!你以为你随便签份协议,我就会相信你吗?”江成峰冷嗤。“你恨死了我!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你父母吗?你会愿意娶仇人的女儿?”
“我爸妈跟你的恩怨不关燕姬的事。”
“她是我女儿!而你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江成峰愤慨地咆哮。
“我是不喜欢你。”杨恩典很坦白。“但是为了不让燕姬伤心,我希望你”他别过眼,嗓音因压抑而沙哑。“活久一点。”
江成峰错愕地瞪着他挣扎的表情。
这小子为了燕姬,居然宁愿他活久一点?他不敢相信,迷惑的眼瞥向燕姬,她正含着泪,看着杨恩典的脸写满感动与信任。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爱燕姬,也绝对不会把她交给我,我也想过,是不是暂时离开一阵子,等一切平静了再回来求她原谅”
“你的意思是,等我死了之后吧?”江成峰嘲讽地打断他。
“我的确那么想过。”杨恩典不理会他的讥讽,勇敢回应道:“但我还是决定来征求你的同意。”
“为什么?”
“因为燕姬爱你。”杨恩典黯然低语。“因为就算我再怎么讨厌你,你仍然是她最敬爱的父亲,我知道她会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你的祝福。”
要他祝福他们俩?休想!
江成峰几乎想这么呛回去,可一转眼,看见女儿正悄悄抹着眼泪,而杨恩典身子站得笔直,双拳却因紧张而死握,他忽然说不出话了,他不禁恍惚地想起从前,他在追求燕姬她妈的时候,也曾经遭到岳父极大的阻碍。
他不愿承认,但此刻的杨恩典竟让他联想起当年的自己,同样是为了赢得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
“董事长,你愿意祝福我们吗?”杨恩典很认真地问。
笑话!他怎么可能愿意?简直作梦!
江成峰在心底暗骂,但话一到嘴边,却成了不情愿的呢喃。“我祝福有个屁用?重点是燕姬肯不肯嫁给你。”
“爸!”听出父亲有让步的迹象,燕姬脸庞一亮,禁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
杨恩典同样胸口一震,不敢相信江成峰的软化,他绷着身子,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缓缓转向燕姬。
他看着她,看着她泪光莹莹的眼,看着她唇畔那抹温柔的笑意,看着她抬起脸,期盼地等着他。他倏地领悟她真的没有怪过他,眼眶顿时不争气地泛红。
他颤着手自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小方盒,打开,里头躺着一只他数天前便准备好的钻石戒指。
那耀眼的光芒令燕姬倒抽口气。
“燕姬。”他轻轻地、沙哑地唤她的名。“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她胸口一暖,无助地融成一团。
她凝视着他,久久没有反应,久得让他一颗心忽然彷徨起来,整个人就要坠入深渊。
然后,她忽地甜甜一笑,停止了对他的折磨,伸出玉手。
他会意,震颤地将戒指套上她白嫩的手指,因为太慌张,套了两、三次才成功套上。
“我爱你,恩典。”她低低地倾诉。
轻声细语的一句,是这人世间最美妙的歌声,深深震撼了杨恩典,他呆看着燕姬,一时失神。
“傻瓜。”她娇娇地睨他一眼,主动走向他,偎入他怀里。“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放下仇恨。”轻柔的嗓音抚过他耳畔。“我谢谢你,恩典。”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他哑声低语。“谢谢你一直信任我。”
她义无反顾的深情与信任,是促使他放下仇恨的最大动力。因为她的爱,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才能从多年的执着中解脱,得到幸福的自由。
是她,解救了他
杨恩典捧起燕姬的脸,轻柔地攫住那温润的樱唇,一旁的江成峰见状,气得从床上滚下来,两个沉浸于爱情中的年轻人却浑然不觉。
只是甜蜜又缠绵地,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