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的、神秘的魅力。
燕姬不由自主地发现,几乎满场女性目光都仰慕地追随着他,而自己,似乎也无法对他惊人的帅气免疫。
她脸一热,忽然想起那天攀岩不小心跌下来时,他对她说的话。
你真够倔的,江燕姬,我喜欢。
可恶的男人呵!竟能如此轻率地将“喜欢”挂在嘴边,而她也够傻,到现在还忘不了他戏谑的胡言。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男人热烈地对她求爱,除了文彦,她谁也没放在眼底,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再为任何男人心动了,但,她却无法当杨恩典不存在。
这个男人,存在感太强了,让人实在很难忽视他
“走吧。”他以眼神示意她将藕臂搁入他臂弯。
她犹豫。
“怎么?你怕?”又是那种挑衅的语气。“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
真讨厌!她暗骂,倔脾气被他激起来,也不管自己心跳还乱着,不顾一切地把手臂交给他。
他挽住她,透过衣袖传来的体温灼烫着她裸露的雪肤。
“放松,别紧张。”仿佛察觉了她肌肉的僵硬,他低声说道。
“我哪有紧张啊?”她嘴硬地否认,狠狠白他一眼。“倒是你别勾我勾这么紧,很不舒服耶。”
“遵命,大小姐。”他轻轻地笑。
她咬唇。
这人真的很讨厌!
两人手挽着手,一路和宾客寒暄,参加寿宴的大多是燕姬从小就认识的叔伯阿姨,她自在地和他们打招呼,也接受这些长辈善意的调侃。
“这是你男朋友吗?燕姬。”一个从小看她长大的阿姨笑问。
“才不是呢!这位杨恩典先生,是我爸爸的特别助理。”
“喔~~原来这位就是杨特助啊!”阿姨意会,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杨先生,你就是那个推动瑞成不动产上市幕后的最大功臣吧!江董事长老在我老公面前夸你能干呢!”
“哪里,是董事长抬爱。”杨恩典得体地回应。
“江董事长不轻易赞美人的,可见你一定很得他的心。”阿姨上下打量他。“瞧你跟燕姬站在一起挺速配的,你们真的没在交往吗?”
“没有啦,阿姨,你别误会。”燕姬在一旁急着澄清。
“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阿姨逗问她。“我瞧他挺不错的啊!”“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啦。”
“是吗?”阿姨笑得诡异。“杨先生也这么想吗?”
“他”
燕姬还来不及说话,杨恩典已抢先一步开口。“目前我跟大小姐的确只是普通朋友。”特别强调“目前”二字。
“目前是,以后可能就不只这样喽?”阿姨完全明白他的暗示,呵呵笑了。
那带着揶揄的笑声听得燕姬脸直发烫。“不好意思,阿姨,等会儿再跟你聊吧,我先去跟爸说声生日快乐。”礼貌地致歉过后,她硬拖着杨恩典闪到大厅一处稍微僻静的角落。
“我拜托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啊?”她气呼呼地瞪他。“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误解吗?”
“我不觉得他们会误解。”杨恩典老神在在地说:“我说的是事实。”
“去你的事实!”她不客气咒道。
剑眉一扬。“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说话的口气吗?”
“对你这种无赖的人说话,不用太客气。”她抿抿红唇,眯起眼。“总之我警告你,今天晚上爸爸强迫我接受你当我男伴,我已经够委屈了,你千万别再胡说八道,招人议论。”
“你很怕人背后八卦吗?”
“不是怕,是不喜欢!”
“我明白了。”他点头,深眸直直瞅着她。
“干么这样看我?”她心跳又乱了。
“你刚刚说,我们俩是朋友。”
“是普通朋友!”她不悦地加重语气,彷佛很不高兴他随便将两人的交情升级。
他只是微笑。“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
“算是吧。”她故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应。
他若有深意地凝视她,眼底闪着异光。
她忽地停止呼吸,脑袋先是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神,正想抗议时,晚宴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挣脱他臂膀,掏出手机,一见萤幕上的来电显示,眼神一亮。“文彦!你怎么有空打电话来?”语声愉悦。
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她颊上的红润忽地褪去,一片苍白。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是我爸生日,我不太方便走开”
手机里传来的吼叫声连杨恩典都能隐隐约约听闻。
燕姬脸色更白了。“好,好,你别激动,我好吧,我马上过去。”一挂断线,她转身就要走。
杨恩典拉住她。“你去哪儿?”
“文彦有事,我必须过去一趟。”
“你不能走,今天是你爸寿宴。”
“我知道,可是”燕姬回眸,眼神满是不安与迷惑。“文彦不知道怎么了,好激动,我得过去看他一下,我怕他发生什么事。”
“他是个大男人了,该懂得照顾自己。你不是说要跟董事长说生日快乐吗?跟我来。”
“我不能!我一定得走。你帮我跟爸说一声,你跟他说我很抱歉,我会尽快赶回来”
“我陪你去。”他陡地打断她。
她一愣。
“如果你非去看他不可的话,我送你去。”他坚定地说,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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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淅沥沥地下着雨,银色轿车在台北街头穿梭,最后停在一栋公寓楼下。
燕姬打开车门,拒绝杨恩典的陪伴,一个人爬上五楼。
站定在男友家门前,她一时有些彷徨,竟不敢开门进去。
坦白说,方才许文彦在电话里几近歇斯底里的口气的确吓着了她,跟他交往这三年来,她知道他在心情不好时脾气会暴躁些,也曾扫到几次台风尾,但没有一次,像刚刚那通电话令她如此惊慌。
一想到等会儿开门后,自己很可能将面对一个濒临发狂边缘的男人,她莫名地感到害怕。
她踯躅着站在门外,忽地,门内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
她惊跳一下。
怎么了?是文彦在里头摔东西吗?声音这么大,他该不会一怒之下弄伤自己吧?
愈想愈着急,她顾不得自己的害怕,扭开门把。
映入她眼底的,是一幅宛如世界末日的凌乱景象,室内所有的家具全都东倒西歪,连许文彦平日最宝贝的画具都散落一地,画架上未完成的画让利刀给划了十七、八道。
燕姬惊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冲向还继续摔东西的许文彦。“文彦,文彦!你怎么了?你冷静点!”
听闻她焦急的呼喊,许文彦猛然停住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
阴沈如鬼魅的脸色骇得她心跳一停。“怎、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江燕姬!”他忽地用力攫住她纤细的肩膀,抓狂地摇晃。“都是你害的!”
她痛得眼眶泛泪。“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画展被取消了!你懂吗?他们不让我去参展了!”暴风般的怒吼毫不留情地刮过她柔软的耳膜。
“什么?你说他们不让你参展?!”燕姬焦急,忘了自己的疼痛。
“还不都是你!江燕姬,如果不是你,他们不会这样找我麻烦!”瞪视她的眼,满满的是她承受不起的怨恨。
她胃一沉。“我不懂,文彦,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你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回去问问你老爸吧,他最清楚了!”
“我爸?”燕姬愕然,几秒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爸在背后搞的鬼?”
“除了他还会有谁?!”许文彦红着眼咆哮,他握拳,连续重槌墙面几记。“该死!他到底还要怎么羞辱我才觉得痛快?不错,我是跟他女儿交往,可是我从来不贪他一毛钱,为什么他要这样断我生路?你说啊!燕姬,你老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是父亲从中作梗?
燕姬惶然,不愿相信,却又明白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爸爸之前一直警告她,不许她继续跟文彦来往,他说她一定会后悔,她没想到,他除了想用支票打发文彦,居然连文彦出头的机会都要连根拔起。
“我很抱歉,文彦,真的很对不起!”她黯然道歉。“你放心,我会回去跟我爸说清楚的,我会想办法说服那个经纪人答应让你参展”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拜托你离我远点!”许文彦口不择言。“我高攀不起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我早该知道,你跟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有未来的。你去跟你爸说,我不贪他一毛钱,也绝对不再碰他女儿,你让他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平凡人,斗不过你们这种大人物!我请你们放过我吧!”
他要她放过他?
燕姬全身发凉,寒意从脚底直逼头顶。
“你这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吗?”她颤着嗓音问。
“没错,我就是要跟你分手!我早该跟你分手了!”凌厉的嘶吼是一把最残酷的刀,剜割她的心。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哀伤地迷蒙着眼。
“你不用这么看我!是他逼我的!是你爸逼我的!我如果再跟你在一起,他迟早会毁了我!”
文彦说得对,以爸爸的人脉和影响力,若想毁掉—个年轻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她明明爱他,却反而害了他
“对不起。”她好轻好轻地说,嗓音凄楚而沙哑。
然后,她转过身,木然朝门外走去。门边,杨恩典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像缕不辨方向的游魂,飘下楼。
户外依然下着雨,雨丝凉凉地飞上燕姬的脸,滑过肩颈,冰冷地渗入肌肤。
“江燕姬!你去哪儿?”杨恩典从后头追上她。“你回来!”
她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往前走。
“江燕姬!”他扣住她手腕。
她总算停下来,缓缓转身。
他胸口一震。
雪白的脸,雪白的衣衫,在蒙蒙雨雾下的她,像极一朵受了伤的小花,哀婉动人,可眼潭里流漾着的,偏又是不肯认输的倔强。
“下着雨,你要走到哪里去?”他嗓子不知不觉哑了。“跟我回车上吧。”
她不说话,也不肯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江燕姬”
“我问你,”她忽然开口,嗓音低细却清楚。“我爸阻挠文彦参展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默然两秒,点头。
“该不会又是你去替他办的吧?”
他眼色一黯,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又点了点头
啪!清脆的巴掌声,划破细密的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