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言快要饿死了。
在这个富裕的国家里,居然还有人濒临饿死边缘,实在太讽刺、太可笑了。
桑雯的挖内计划彻底执行,除了矿泉水和一片全麦吐司、半颗水煮蛋之外,什么东西她都不让女儿塞进嘴里。
才一个周末而已,乔可言已经觉得自己轻盈得像纸,随时都会被风吹跑了。
“饿饿饿”
乔可言两眼发昏,走路像游魂似的,不断的撞到电线杆、行道树之类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路走好,而老天爷呀,她还要上班哪!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掉的啦!
正当她觉得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死于饥饿时,她的双眼突然一亮,耳中响起美妙的音乐。
办公室楼下的那家便利超商,救世主般的耸立在那里,那不断开关的自动门,活像是上帝的双手,殷切的呼唤着她
投入我的怀抱吧,来吧,让你吃到饱为止!
对呀、对呀,她怎么这么老实、这么笨?一旦走出妈妈的势力范围,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到发撑想吐也是她的自由嘛,
乔可言不禁开始感叹自己笨得可以,居然饿得快要昏倒了,才想到可以去买点东西拯救自己。
应该早点想到的,这样她刚刚就不会在公车上,对着那个拿火腿三明治的小学生流口水,说不定人家还以为她是个变态,有恋童癖咧。
二话不说的,她马上冲入上帝的怀抱里,在充满学生和上班族的超商里,奋勇抢到一个饭团和两颗超大包子。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乔可言拿着战利品,迫不及待的加入结帐的人龙里。
移动的速度是如此的缓慢,而乔可言的饥饿却是如此的急迫,她几乎无法忍耐将两颗包子都塞进嘴里的冲动。
快一点呀!怎么这么慢嘛!她在心里不断的抱怨着,结帐的工读生似乎摆明了跟她作对,用超慢的动作对抗她的急切渴望。
啪!拉开铁环。
嘶!气体争着冲出来。
乔可言瞪大了眼睛,看见排在她前面的人拉开罐装可乐的拉环,摆出豪迈的擦腰姿势,痛快的喝起可乐来。
“对呀,横竖都会付钱的嘛!那我就先吃一点点好了。”
有了别人正确的示范之后,乔可言觉得压抑渴望是一件很不健康的事。
所以她小心的将包子的纸拨开一些,一口气咬下一半。
那种美味的感动快速的在她嘴巴里蔓延开来,幸福万分的滑进她的喉咙,最后落入她那呐喊着要食物的胃里。
活着真是太好了。她怀着感激的心,默默的os着,老天爷真谢谢你让我活着,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刚刚她真的是太贪心了,居然咬掉那么一大口,狼吞虎咽的,没有好好品尝包子的绝妙滋味。
所以她这次怀着谨慎、感激的心,盛重的再咬下一小口,满足的在嘴里缓缓的咀嚼着。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那微小的幸福之中,轮到她结帐了。
乔可言不大好意思的把那袋包子和饭团放在桌上,抓起皮包伸手找零钱袋。
堡读生有点吃惊的看着被咬掉一半的包子,但还是帮她结了帐“一共六十五元。”
哒哒哒,发票跑出来了,而乔可言也拉开零钱包的拉链,掏出一张纸钞。
正当她要将纸钞交出去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拿着的并不是四个小朋友,而是一张折起来的便利贴。
“呃,拿错了,不好意思。”她赶紧把便利贴拿回来,直接把零钱包拉到最大,低头去看。
堡读生收回伸出的手,微皱着眉。
对乔可言来说,世界上所有的灯光都在这个时候熄灭,冷呼呼的风吹得她浑身发抖.
“没、没有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皮包里会没有钱?
提款卡呢?
她昨天领出来的四个小朋友呢?
她傻呼呼的看着那张悠游卡,很希望它马上变身成提款卡。
再看着手上的便利贴,她颤抖的将它打开
你的午餐在包包里,我看是用不到钱了,妈妈。
她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变成孟克那幅“呐喊”名画。
“喔!mygod!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妈居然对自己的女儿赶尽杀绝?
“小姐?”工读生脸上疑惑的表情始终不减,盯着突然间变成腊像的乔可言又说了一遍“六十五元。”
六十五元?六十五元?
她的动作与思考完全停格,在她想不到该怎么办的此时,很想直接倒地装死。
“我、我”冷汗涔涔而下,全世界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是不是有人在她背后开始窃窃私语了?
“真是对不起。”她很小声的说着,希望只有工读生听到“我好像、好像没有带钱出来。”
“啊?什么?”
她无助又害怕的说:“该怎么办?”
“呃?”工读生脸上有点抽筋,他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办这句话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吧?
“我是说,我知道你已经结帐了,可是能不能拜托你把帐消掉,我把东西拿去放好?”她诚恳的请求“我保证,我会放得很整齐,你根本不会发现东西被拿出来过。”
“是没有问题啦。”工读生也一副伤脑筋的模样“那这颗咬过的包子”
轰轰轰!青天霹雳准确的打在乔可言头上。
贪心呀,贪心的下场就是这样,如果她能忍受诱惑的话,现在也不会有这么严酷的惩罚。
“你要不要找一找,十五元而已。”工读生用充满希望的口吻说。
她僵在当场,只要再差个三秒左右,她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她一点都不想为了十五元被送到警察局去,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会上十二点的午间新闻?
标题就是:离谱!上班族吃霸王餐,十五元一颗包子?
她想象着记者会访问她的妈妈“请问你养出这样的女儿,连十五元的包子都要白吃,会不会觉得很羞愧?”
也许还会问到楼下的警卫“对呀,那个乔小姐就是这么爱吃呀,她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惊讶。”
甚至抓个路人“你对吃霸王餐有什么看法?你相不相信有人连十五元一颗的包子都要赖皮?”
乔可言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的崩溃,她的人生、她的前途,完全陷入黑暗当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一颗十五元的高丽菜包子呀!
叮咚,自动门打开。
在乔可言眼里,刚进入超商的向斯简直就是普渡慈航的观世音。
“拜托!”
她冲到他面前,在他压根还不及反应过来时,抓住他的衬衫,忍不住哭了出来。
“借我十五块!”
“喂!米特!”这是干什么?哭成这样?小心那些眼泪鼻涕呀!
难道她想为了十五块毁了他这件昂贵的免烫衬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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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斯的眉毛纠在一起,嘴巴也抿得紧紧的,眼光像要杀人的直瞪着乔可言。
他看起来有点疑惑,又有点愤怒。
“你干么?”有强迫性洁癖的苏咏齐忍不住把椅子滑过来“这样瞪着米特,她都快被你瞪得缩到地上去了。”
向斯摸摸下巴,眼光丝毫没有放松“我在研究。”
“研究?米特吗?”苏咏齐把眼光放到她身上,有点不解“她今天有什么特别的?”
一样的圆,一样傻呼呼的,同样一副提心吊胆的紧张模样。
而乔可言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把手脚放到哪里。难道真的要钻到桌子底下吗?
他们就这样把她当透明人,还是聋子?
“没什么特别的,一样笨、一样蠢。”
“那有什么好研究的?”酷爱打扮,疯狂迷恋anna这个牌子的美编冯尔康也好奇的问。
“就是这样,我才纳闷。”向斯的眉毛打结得更厉害了“这种物种,什么时候才会进化?”
“喔喔!”苏咏齐恍然大悟的说:“你在纳闷她什么时候才会变聪明呀?”
冯尔康嗤的一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为难自己了?还是算了吧。”
粗犷的热血会计龙滨丢下统计本“给米特一点时间嘛,猿猴变成人也花了七百万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米特这么笨的个性是怎么来的?”冯尔康不解的问。
拜向斯一路吼上来的恩赐,全办公室都知道她在超商里发生什么馍事了。
苏咏齐兴匆匆的说:“让她去挑战金氏世界纪录看看,说不定会是纪录保持者耶。”
龙滨则表示“这也算是她的优点嘛,女生笨一点好。”
大伙同时摇头,全往乔可言看来“米特是过头了吧?”
那四双不解、同情、有趣、疑惑均有的眼睛,让最不希望引人注意的乔可言招架不住。
她连忙假装碰掉了立可白“啊!东西掉了,我去捡。”
钻进桌子底下之后,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群恶魔党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要捡多久才要出来?”
这个不怀好意的语气,嗯,是苏咏齐“一个半小时一千。”
冯尔康对乔可言的信心算足的“我猜两个小时,也一千。”
“你们太嫩了吧?”龙滨在计算机上按了按“两个小时以上,不满三小时,两千块。”
“哇、你很缺钱喔,这幺想赢呀,老大,你怎幺押?”
“过中午。”向斯弹弹手指头,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五千。”
那个笨蛋没什么优点,就是毅力惊人,绝对能够撑到吃午饭。
一阵哗然中,负责文字的林安妮推门进来“干些什么呀,这么热闹,米特呢?”
苏咏齐手指朝桌下一比“在这。”
“不用问,一定又是被你们的恶形恶状给逼进去的。”
乔可言在桌下安慰的点点头。都是女生,安妮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心情。
被这些恶魔党一弄,她倒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自己进去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凑一脚?”
“当然。”她甜甜的一笑,将两张大钞丢进桌上“不超过十分钟。”
接着大喊“米特,你现在出来,我们平分这些钱去吃下午茶,怎么样?”
说起来呀,真正的狠角色原来是林安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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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乔可言愕然的抬起头,无辜的对着向斯眨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刚刚钻进她耳朵里的话。
“你听到了,快一点,我不想因为你的慢吞吞而迟到。”他低头看看腕表,又催了一声“快点。”
“跟你去美商泰利?”她惊讶的看着他,有点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跟他去美商泰利呀?
想当年,她带着极大的耻辱从那里退下,压根没想到有再回去的一天。
现在他这么突然的一声令下,她有些手足无措。
“快点,你的皮包呢?”他将她的小外套从椅背上拿起来,塞到她手里。
“但是、但是业务不是我的范围耶,你要不要等龙滨回来呀?”
他瞪了她一眼“我不是去谈业务,我拿底稿过去,顺便拜访王董事。”
泰利今年是广告金奖的最大赞助商,根据可靠的内线消息,他们正打算把今年的广告大奖颁给他。
他讨厌这种财团奖项,所以他得好好说服王董事改变得奖名单。
经过他解释后,乔可言觉得这跟她更加没关系了呀,她狐疑的看着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怎么可能有你能帮忙的地方?”他不耐烦的说:“你从来不用脑袋的吗?”
“咦?”不是她不用嘛,而是她真的看不出他要她同去的理由呀。
“你没听说昨天七楼的金融公司被洗劫了呀!”
报纸、电视、电台,连网路新闻平台都报导了,更别提一早大家也讨论过了,这家伙还这么没有危机意识吗?
“我知道呀,就昨天下午嘛!两个歹徒趁午休时闯进去,把他们经理捆起来,逼问保险箱的密码,抢走两百万呀。”
就发生在这栋大楼,听起来又恐怖又刺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嘛!
向斯连连点头“那就对了,走吧。”
他可不想留米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他这个老板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在昨天这条新闻过后,他突然觉得过去三四年来,公司也好、米特也好,运气都是超级的好。
她常常一个人留守办公室,居然都没有出事,还真是万幸。
“喔。”乔可言顺从的站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奇怪“抢劫跟我去泰利有什么关系呀?”
“天哪,我真希望自己的聪明才智能分你一点!”向斯忍不住在她头上敲“没关系的话,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吧,希望小偷上门时,你还记得住保险箱的密码。”
乔可言抬头看他,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不会吧?
难道他是在担心她吗?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所以明知道她一无是处,带出去一点帮助都没有,也坚持要她同去?
乔可言满心的激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突然想到那个长腿辣妹,心上就像被打了一拳般的微微发酸、发疼。
向斯因为一时不耐烦而说出他的顾虑,有点后悔,他狼狈万分的说:“我是怕你这个笨蛋害我损失惨重!保险箱里有钱耶,我比较信赖保全人员!”
乔可言心头一松,忍不住开始嘲笑自己这么爱胡思乱想。
向斯当然是怕她为了自保说出密码来,要是将她带走,把办公室交给保全,那就万无一失了。
她真是个白痴,他才不会替她着想呢,她在感动个什么劲呀?
那一瞬间,他看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本来想说几句话来解释他也不全然是那个意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一点都不习惯跟米特说好话,再说了,他干么要管她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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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利的接待小姐人实在太好了。
短短的半个小时,接待室里的乔可言喝掉了两杯咖啡,笑咪咪的接待小姐只要进来看见她的杯子空了,就热情的再为她斟满。
现在她的杯子满了,膀胱也满了。
她试着忍耐,不过这种生理需求是很难用意志力控制的,她估计向斯不会这么快出来,她应该有时间去上个厕所。
她用力的夹着腿,试着走得不慌不忙,当她看见化妆室的标志时,心里差点唱起哈利路亚了。
她稍微推开厕所的门,一阵说话声马上传出来。
“真的好帅喔,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混血儿吗?”
“我也觉得他很帅,不过眼光有问题啦!你没看他今天带来的那个女的,很丑耶!”
“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我都快哭了,根本就是糟蹋向斯那种帅哥嘛!”
听到这里,乔可言总算明白了,人家在说她呀,说的就是她这个丑女走在帅哥旁边有碍观瞻哪!
她下意识的转身想逃走,可是发胀的膀胱让她下不了决定,她到底该不该推门进去?
究竟是解决生理需求重要,还是她的自尊伟大?
她还在犹豫时,向斯已经从另一头走过来,看见她站在厕所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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